“唉!无知。”轻轻扬袖,罐子应声而破,反洒了他们一身血。
为了一己之私而取牲畜鲜血,实为妄造杀孽,此举用在未成气候的小妖小魔身上的确可行,但是他非妖非魔,反倒觉得荒谬。
凡间确实有不少所谓的茅山道士以术法害人,从中牟利危及他人性命,枉顾正统道法,心术不正即入魔道,永无回头之日。
众神有心,却也无法遏止邪风盛行,人有所求才有歹恶道士的存在,日与月,阴与阳,正邪对立,史来有之。
“你……你对我们做了什么……”为何他们四肢完全不能动?僵硬如石。
“为虎作伥绝无好结果,反省吾身是菩萨的慈悲,请好自为之。”他不杀生,即便是作恶多端之徒。
“马上解开我们的穴道,你这妖道……”可恶,真的一点气力也使不上,全身脉象都乱了。
紫竹摇着头,为他们的冥顽不灵而叹气。“多了武学只会危害世人,你们手脚俱在,应有养活自己的能力,不需要留着武功造成他人的伤痛。”
“什么,你……”要废了他们的武功?!
几人惊恐地瞠大眼,费尽全身力气想冲破被封住的穴道,江湖生、江湖死,怎么可以失去与人一较长短的武学,那岂不是存心置人于死地,毕竟得罪过的人多不可数。
但是他们来不及吼出心中的恐惧和愤怒,一阵咭咭的怪笑声劈空而来,经过风的一再翻转,竟有如森罗殿的阎罗笑声。
“废得好、废得好,这些个废物留着也没用,嬷嬷我得谢你替我省了一番工夫。”废了的人与死人无异。
浓香先至,桃红粉翠的鲜艳衣裳随即由眼前晃过,绮丽华美的珠宝首饰戴满一身,犹带三分韵味的迟暮美人翩然现身。
媚态横生的风嬷嬷捂着嘴儿轻笑,平时腰肢扭呀扭的风骚味竟不复见,一双大脚四平八稳地走过手侧,朝他们露出柔媚一笑。
银光数道一闪而过,几双圆睁的大眼再无机会阖上,颈侧一条血痕横过耳后,人死犹不倒地直挺着,恍若还活着一般。
“娘……”风悲画不解紫竹为何捂着她的眼,但是听了十五年的声音她不会错认。
“乖女儿,我的好画儿,你怎么出去玩也没跟娘说一声,害娘茶不思饭不想的为你忧心,你于心何忍哟!”折了双翼的鸟儿还想外飞,她可真有本事。
“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织女坊离此少说有数百里,光是马不停蹄的赶路也要十日光景。
“啾!没良心的小心肝,不就是为了找你,怕你被不安好心的男人给骗了,傻呼呼地让人卖了还以为人家对你一片真心。”养大的女儿成了别人家,想想真不甘心呐!
风嬷嬷眨动锐利的眼,直盯着风悲画身前的男子,似乎颇感兴趣地扬起唇,笑意不减的瞅着,但眼底却异常冰冷,有如三尺冰壁。
“娘,你错怪紫竹哥了,他对我很好,处处护着我,为我着想,不曾让我受一丝委屈。”和他在一起是她有生以来过得最快乐的日子,没有他她不知何谓自由的空气。
“傻孩子,委屈不是用看的,知人知面可不知心,他嘴上说的是一套,谁晓得他心里想什么,你涉世不深,无识人眼光,娘看人比你准,你不信我还能信谁?!”
她可是她费心调养的小金丝雀,怎能未经她的允许而飞出手掌心呢!
“不是的,我们打算过些时候就成亲,到时再请娘来为我们主婚。”不管她是不是她亲娘,对她总有一份养育之恩。
“成亲?”风嬷嬷阴恻恻地低笑,撩着珠光宝气的罩衫故作惊讶。“哟!哟!哟!你当真和元宝一样傻了,天底下哪个男人不薄幸,你在坊里待久了,难道还看不清男人变心的嘴脸?”
“这……”她竟无法反驳,会到妓院寻欢的男子多有家室,甚至纳妾数名,他们堂而皇之拥妓作乐,为她们一掷千金面不改色,却吝于为家中妻小添购一件新衣。
“现在你还年轻貌美,当然博君怜宠,过个几年年老色衰,谁还会多看你一眼,你呀!别傻了,快到娘的身边,娘才是真正待你好的人。”风嬷嬷不断地鼓吹,勾起她的不安。
“我……”
“画儿,还记得我说过元宝很美吗?’温润的声音轻轻扬起,止住了风悲画奔乱的思绪。
“什么嘛!那个傻丫头哪里美了?!”瞎了眼不成,把砾石当成珍珠。
风嬷嬷嘟嚷着想拉回风悲画,却怎么也近不了身,她眼一眯地迸射怒意。
“我知道,元宝的心美,你说人的皮相最不可靠,它会老、会丑,但用智慧灌溉的心不会变。”看人要看心,而非美丑。
“嗯!拥有大智慧者自会判断是非,毋需他人说些什么,你看到的是我吗?”他指的是真我。
明璨的眸子眨了一下,她语柔地说道:“是的,我看到你了,你是无私的紫竹哥。”
他连别人的言语伤害都能一笑置之,又岂是娘所言的那种人,她相信自己所选择的。
“不,我不无私,我私心地想拥有你,让你成为我的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全是私欲作祟。
“紫竹哥……”她羞红脸,拉下他的手含情脉脉地凝视带笑的温眸。
紫竹虽是含笑地回视她,却刻意以身挡住她的视线,不让她瞧见死状甚惨的胡大众人。
“死丫头,娘的话你敢不听吗?还不给我过来!”一见亲情召唤起不了作用,风嬷嬷脸色一变,硬了声地扬高尖锐的嗓音。
身子微僵,她语含歉意的说道:“娘,你成全我们吧!来世我做半做马一定报答你。”
“哼!我成全你,那谁来成全我?这些年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血,相信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喊我一声娘是没错,但你别忘了你是花楼的姑娘,想离开可没那么简单。”由得她来来去去吗?
“娘的意思是……”
“二十万两。”
“二……二十万两?”
风嬷嬷冷笑地扳着指头。“赎身费呀!你以为养你不用花钱吗?”
“我……我……”纤细的薄肩微微一颤。
“没有钡子是吧!你就认命点跟我回去,凭你的姿色再做个三,五年就能存够本,到时你要飞哪就飞哪,我绝不阻拦。”她还能不飞回巢吗?
算准了他们拿不出银两的风嬷嬷笑得好不得意,眉扬得高高的,等着离巢的鸟儿乖乖飞回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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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
草丛中滚出一位满脸脏污、衣破有补丁的小乞丐,个子不高却特别爱笑,嘴角有明显的油光,显然刚饱食一顿,眉开眼笑地拍拍平坦小肮。
乞儿看来虽脏,一副许久未曾净身的模样,可一双活灵活现的眸子圆璨璨,不管怎么看都像在笑,非常讨喜,让人很难去厌恶。
小小的脚儿咚咚咚地跑着,跑到紫竹身边还非常不客气地踩了他一脚,似在怪他长得和竹子一样,连累个小的人得辛苦地仰头瞧他。
不过小乞丐少根筋似,完全无视几尊站着的死人,还特意绕过去一人轻戳一下,看他们是否已死去。
说也奇怪,戳的力道并不大,可一具具尸体仿佛被牛角顶了一下,连摇晃都没有直接往后倒,看向人世最后一眼后缓缓阖上。
又出现麻烦人物。眼神闪了闪的风嬷嬷笑得更冷,几乎冻人。
“二十万两嘛!我有、我有。”小乞丐挥着手,神情相当兴奋。
“你有?”她一脸不屑地勾起唇,想着待会再收拾这个坏事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