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他的形容仿佛身历其境,心中慌乱的张广远惧色满面。“你看错了,哪有人在笑,你……你傻了……”
“我傻了……我傻了吗?”手好痛,火快烧到他了,他必须一直跑才不会被烧死。“哈……我是傻子,我是傻子,不要想,我是傻子……”
“没错,你是傻子,快回到火里去,那里才是你该去的地方。”快快快,别吓他,人死了就要乖乖到阴曹地府去。
“不,我怕火,它好可怕,会吃人,我痛……”娘,你在哪里?尘儿好痛。
望着眼前窜烧的大火,赵玉尘的神情显得呆滞,痴痴傻傻像未开智前的模样,目中无神,恍恍惚惚。
他看不到自己,也看不到对他怀有畏惧之心的张广远,眼底全是熊熊大火,他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火,无端地傻笑起来。
“不……不会痛,它只是看起来可怕,其实你一进去后就不痛了。”哼!原来鬼也会变傻,他干脆趁机让他连魂魄也烧得一干二净。
“真的吗?”火,好美,和……和仙子姊姊一样美丽,她在跟他招手。
“当然是真的,你看我从火里绕了一圈也没事,根本不痛。”张广远伸出手让他一瞧,表示没有伤。
“可是……怕……怕……”他们叫他快跑,不要靠近,会死的。
咦,那是王婶和小静,她们祖孙俩没被火烧死?
火光中隐约见到两条人影晃动,揉了揉眼的赵玉尘有片刻清醒,一个模糊但熟悉的影像匆从脑中闪过,他想捉住却捉不住。
“怕什么,反正你已经死了,再大的火也烧不死你。”可恶,他何必浪费时间说服一只鬼去找死。
“我……死了……”低下头,赵玉尘模模身体,一脸不解。
看到他奇怪的举动,张广远怀疑他根本没死,胆子一大的以指一触。“温的?L
“什么温的?”原来他死了,难怪他方才觉得轻飘飘的,好像快飞起来。
“你居然没死,你怎么可能没死,你应该死了……”他还活着……
一意识到该死的人还没死,张广远的脸色由惊慌转为阴毒的残色。
他想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决意要一次解决,就不留他到天明,少了聪慧多智的少王妃在一旁护着,他不信他还能活得了。
思及此,他一步一步地靠近赵玉尘,对着他后背使劲一推,这次再害不死他,那就真的没机会了,外头讨债的扬言要断他一手一足,甚至身首分家。
“去死吧!小王爷,把你的富贵荣华全留给我,还有你温柔多情的小娘子……啊!你……你又咬我……”
一头与人肩齐高的山鹿蓦地窜出,鹿口一张狠狠咬住他的胳臂,利牙尖锐地撕咬下他一大块皮肉,鲜血直淌地痛得他呼爹喊娘。
见到血珠子往下滴落的赵玉尘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双目越瞠越大,越瞠越大,瞠到几乎要滚出眼眶,一幕幕人们惊惶失措、凄厉哭喊的画面浮现眼前,他看见小小的自己满手是血,被一个名叫忠伯的老人拉到后门,一把将他往外推……
就在此时,比一般鹿大上一倍的山鹿吐掉腥膻的血肉,前足一扬竟缩成人手,后蹄踏了两步为之直立,边往前走边成人形,婢女鹿儿的模样赫然出现。
“你……你是妖……妖怪……”
鹿儿不屑地轻瞟浑身颤抖的张广远一眼,一脚跨过缩成一团的他,一眨眼间,她手中多了满盛的水桶,朝着赵玉尘泼去。
“鹿……鹿儿?”为什么他会在这儿,还一身湿?
“清醒了吗?”还没醒,她再补上一桶。
“醒什么,这么晚不睡还四处游荡,你……”迎面又是一桶寒彻四肢的冷水,他不解空了的木桶里怎会有水。
“看看你的四周,别再装疯卖傻了。”他还想傻到什么时候?
“我的四周……”一阵热气袭来,烫了他的眼,他气息忽地不稳,喃喃自语,“火……是火……好大的……火……”
“喂!你可别又犯傻了,保持清醒,你看火势往哪烧去?”他又变成傻子,可枉费仙子一番苦心。
眼一眨,他定下心神,努力克服对火的恐惧。“那是大娘的居所。”
“没错,的确是明王妃的院落,你忘了吗?傍晚时分明王妃才命人召唤小姐,说她腰骨犯疼,要小姐替她下针针灸。”
这话刚说完赵玉尘就醒了,被吓醒了。
“你是说……娘子她……她……”他惊得脸色全白,说不下去。
“还不快去,想看小姐活生生的被烧死是不是?!”真是迟顿的家伙。
鹿儿一声高吼,他身子为之一颤,没命地往张静蝉的院落奔去,动作极快不敢稍作停顿,生怕去慢了一步会来不及。
但是一到僻静的楼阁,他顿时慑住,张静蝉居所的火焰竟比月落居的还要大,怒火汹汹的向外喷吐,滚烫的热气足以将人蒸熟。
这地方植满高木密林,少有空旷,再加上长年未经整修,枯枝与落叶堆满一地,火星一落便一发不可收舍,迅速燃起。
此时不只屋子着火了,连百年老树都被烈火烧得焦黑,一根根如同插地的柱子,半片叶子也不剩地立在炽热的火中。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救人!”再迟,他也不用费事了。
“火……有火……”为什么这么热?好像要将他化成灰烬。
“就是有火才要救人,不然你当是小孩子玩火,踩两下就熄了吗?”鹿儿也很急,可是她只是不成气候的小兽,没本事灭火。
“可是我……我怕火……”更怕她嘴边未拭的血。
气急败坏的她朝他一吼。“好呀!你这也怕,那也怕的,你就不怕失去小姐吗?”
要是小姐有个万一,她也别想返回天界了。
“柳儿……”
绿柳恬雅的笑脸似在火光里漾散,神色仓皇的赵玉尘双眼一红,鼓起勇气朝炽狂的火舌伸出手,热灼灼的痛意让他畏缩地退了一步,惊惧得不能自己。
但是一想到心爱的人儿在里头受苦,忍受比他此刻深十倍的痛,他的眼神又转为坚定,深吸一口气往火里冲,把恐惧留在身后。
他什么都可以失去,唯独不能没有娘子为伴,她是他心里的一块肉,怎能剖心割舍。
娘子,我来了,你要撑住,为夫的要来救你了,不要放弃,一定要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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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死人了,他磨磨蹭蹭在干什么,救人为先他不懂吗?”看得人心急如焚,很想踹他一脚。
“他怕火。”回答的是男音,语气中听不出情绪。
“怕火才更要去面对,魔障不除他一辈子也通不过试炼。”瞧他吓得浑身发抖,真是没用。
“他需要时间克服心中的恐惧。”另一道男声微带压抑,似在咬着牙。
“哼!再克下去人都烧成干了,他救个什么劲。”火有什么好怕的,水一来就灭了。
一道吼声忍不住如雷响起,“你说够了没?以为我们不急呀!”
那是他们风家的子孙,兄弟们千寻万觅多年的么弟,难道他们就不心急,看他无助地面对火的惧意而无法动弹吗?
“姓风的,你吼什么吼,我可不是瓶儿任你吼叫,你再吼我,我就把你变成老鼠。”她是仙子那!竟敢对她不敬。
净水一说完,轻咳声立起。
“这里有三个姓风的,包括那个小王爷刚好四个。”她要骂对人。
“什么嘛!青莲,这节骨眼你还能寻我开心,你一点都不急呀!”还能神情自若地取笑她。
笑意隐去,她语轻意淡的说:“急有什么用,这是大士给他们的考验,我们不能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