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全是后话。
在净水用血救人的事迹传出去后,上门求诊或膜拜的百姓将张家大门挤得水泄不通,张家口他们是不能待了,连夜快马加鞭地离开,朝临安县直驰而去。
“不论你在何处,就算要我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会找到你。”仙凡相恋注定要走得崎岖。
“风二哥……”净水动容地依偎他胸前,星眸璨璨。
“君是松柏妾如菟丝,愿让你攀附一生一世,纵是身已死也不分离,岁岁年年常相伴。”藤攀树,树盘藤,生死相随。
入山看见藤缠树,出山看见树缠藤,藤生树死缠到死,树生藤死死也缠。这是最贴近风妒恶的心情写照,也是他说过最露骨的情话。
“你真的心里只放我一人?”岁岁年年常相伴,好叫人期盼的远景。
“其心可表日月,绝无二意,我以风家血仇立誓,若有他心便遭天雷焚心,日日夜夜烈焰焚身。”除了她,他的心再也放不下其他人。
风妒恶一脸真诚的立下誓言,专注眼神中只有她一人,刚硬如刀凿的五官泛着柔光,情深似潭地凝望他许下承诺的迷糊仙子。
爱意蔓延,卷起阵阵流光,任是英雄也折腰,醉卧美人笑眸里。
“好,我决定了,只要你不负我,我就不回去了,一辈子缠死你,让你为我烦恼到死。”她能给他什么,唯心而已。
望着对她多次告白的他,净水心折了,她要放弃仙籍,入世为人。
“什么烦恼到死?!你就不能说少惹些麻烦吗?”他失笑地轻点她鼻头,爱怜在心。
鼻一拧,她故意装恶,“哼!不许嫌弃,我就是麻烦人物,你只有认了,别想有机会后悔。”
“是、是,我怕了你,你尽避麻烦我无妨,反正我早就晓得你是上天给我的考验,我不接下成吗?”他甘之如饴。
“讨厌啦!居然说我是你的考验,小狐咬他,替姊姊出口气。”她是天赐的福气,是他才能拥有。
嗔视的净水笑闹地捧着小白狐朝他脸上一捉,怂恿着小兽试试刚长利的牙口,不咬他一口也要嚿疼他,好一舒不平气。
颇有灵性的幼狐也知道他们在闹着玩,跟着嗷嗷直叫,牙一露不是咬人,反而舌忝了风妒恶满脸兽涎,让两人笑得乐不可抑,共乘一骑地情长意浓。
反观前头的笑声不断,脸色发青的麒麟则捂着口,忍受冲到喉口的酸液,他本身就是兽哪会骑马,两手捉着马鬃贴紧马颈,一上一下的颠簸让他雄姿俱失,成了晕马的可怜虫。
不过他也不见得多好心,见前方的一对鸳鸯情意深浓的喁喁私语,他一踢马月复与之同行,冷冷地撂下几句嘲语。
“日子别过得太惬意,留点心思留意四周,那头白虎凶得很,小心它反扑。”看谁颈长,让它一口咬住。
熟知地形的白虎精趁机溜了,追上去的麒麟和它缠斗了一番,结果为了救一个落水的小女孩,眼睁睁地看它扬长而去,还被奚落了几句。
“阿猛,那是你吃得太痴肥了,动作不若以前俐落才会被它逃了。”这下子不知又要残害多少生灵了。
“哼!我吐光了。”瞧!他瘦了一大圈,根本没几两肉留得住。
“啊!难怪一身酸味,你好臭喔!”他真没用,连马都不会骑。
麒麟瞪了她一眼,一口酸液就吐在她马前,引得她尖叫连连,直喊他脏麒麟。
“我再脏也好过你连犯天规,想想你一旦被逮回去会有什么下场吧!”他嘲弄地提醒她勿太快活,她仍是受制天规的小婢女。
净水一听,顿时花容失色地为之黯淡,纤肩一垮好不沉重,半晌不吭气的红了眼眶,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白狐的毛发。
她怕的不是严苛的天规,而是会和相爱的情郎分离,天上人间的距离何其远,当年的织女姊姊还能隔着星河遥望牛郎,她能在何处想念风二哥呢?
而且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她的相思还未到尽头,他已是白骨一堆,到时又要到哪里寻人,难道要她凭墓缅怀过往吗?
想到此,她不由得伤心难过,为什么仙子就不能有人间情爱,她们也想要一份真情挚爱呀!
“阿猛,你少说两句,就快到临安县界了,你的苦难也将解除。”风妒恶不懂何谓天规,但他会竭力守护他所爱的女子。
“姓风的,我从没喜欢过你,你是个令兽厌恶的凡人。”麒麟斜眼一睥,满是蔑色。
“彼此彼此,虽然你不是人,我还是不乐见你和小净走得太近。”最好两人越离越远,各行各道。
“哼!愚蠢。”他眼界高得很,不会把笨仙子当宝。
麒麟脸一偏,十足地表现出对凡人情爱的不齿,风妒恶的专情不过是一时兴起,自私的人最擅长巧言令色,一旦兴头过后就弃如敝屣。
誓言有用吗?那些指天立地的违誓者还不活得好好的,无病无灾继续过日子,将誓言抛诸脑后,不复记忆。
看遍世情的神兽根本不相信什么叫患难见真情、痴心一片,以他兽目的所见所闻,还没遇过有哪个世间男人肯为心爱女子牺牲一切,顶多口头说说罢了,大难来时还不是各自飞。
“自负。”风妒恶回道。
“你干么学我口气?”讨厌的凡人。
他冷眸一瞟,“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你……”早该一口咬掉他的头,省得看了碍眼。“记得多求神拜佛,哪天搞丢了那个迷糊仙子,多求多护佑,烦死它们。”
麒麟恶笑的一讥,要他自求多福,天意难测,一时的称心不代表永远会如意,得意之时莫忘忧,平坦的道路也有绊脚的小石子。
但此言听在风妒恶耳中,他未有任何反应却露出深思神色,将麒麟的话牢记心中,他们确是来历不凡,虽然他很难相信这一仙一兽住在他到不了的仙乡。
风声渐歇,马蹄达达,散居县外的零星民房由远而近,官道上来往的商旅益发增多,高耸的城墙极目可见,载人的两匹聪骏达达地进了城,一行三人来到临安县,入目的热闹街景不逊于天子脚下的京城。
临安县位于淮河和东江汇流处,横过县的东、西向,农作丰富、渔获不竭,百姓们安居乐业,是千夕王朝中少数自给自足的丰裕县府,人人有如生活在盛世当中,不受日渐颓败的国势影响。
回到居住地的风妒恶不急着入县衙面见县太爷,他先转回自家房舍,安顿一路奔波的净雅佳人,等她受到妥善照顾后方可安心处理公务。
至于吐得七荤八素的阿猛,还真的没有人想到他,他就这么一直挂在马背上,摇摇晃晃地吐出胆汁。
“二少爷,你回来了,怎么迟了好些时日?我们以为你出事了,好不担心喔!”
一位回民装扮的姑娘惊喜地冲上前,不顾众目睽睽之下投入风妒恶的怀抱,两手似蛇的勾住他颈项,热情奔放地像是盼夫早归的小娘子,行径大胆令人瞠目。
眼眶微涩的净水泛着酸意,耳际犹存的誓言随风淡去,她抱紧怀中的小狐低下头,视而不见眼前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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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们追查多时的双尸案是出自虎妖所为?”
不只燕都的追魂手流云不信,其他两位名捕邢风和赵少甫也一脸狐疑,对风妒恶的说词抱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不尽信服。
未婚有孕的女子一个个命丧阴司,而且来历都不小,相对的他们肩上的压力也日渐沉重,在案子未破前,人人自危,他们也得承受来自各方的骂名,其疲惫和乏力不难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