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吵什么,准备拆房子吗?”
怀着惊惧的心情,尽心扮演好汪夫人角色的罗玉珊连忙拿起丈夫外出的衣服趋前递上。“没什么,小雨想办二十一岁生日派对,她想邀请阿奇当她的舞伴。”
“生日派对?”原来她已经满二十一岁了。
汪敬文的神情是漠不关心,毫无身为父亲的慈容。
“这件事我还没同意,你也晓得老大接掌你的事业有多忙,连休息的时间都快没了,哪有空闲陪小雨过生日。”她满口的慈母语气,表现得宜室宜家。
“这种小事也值得吵吗?叫小维回来陪她。”省得她又大吵大闹。
汪敬文对唯一的女儿并不特别宠溺,甚至有些冷漠,她的出生不在预料之中,而且长得也不像他,他无法对她产生父女之情。
“我不要,我只要大哥。”嘟着嘴,汪涵雨骄纵的与父亲顶嘴。
“随便妳,这是妳的生日派对,他要不要出席由他自己决定。”一说完,他便无情的走开。
目送丈夫离去的罗玉珊又是一阵心酸,不用问她也知晓丈夫要去哪里,每隔两、三天他总会去看“她”,那个长眠金山墓园的女人。
而她明明知情却不敢阻拦,“她”的死始终是丈夫心中最深的痛,直到今日他仍然无法忘怀,只因“她”才是他一生唯一的挚爱。
“谁的生日派对,我有没有荣幸参加?”与父亲错身而过的汪维适时介入。
蓄了满脸的大胡子显得老气,看不出他实际年纪才二十六岁。
“哼!谁理你,你来不来都无所谓。”汪涵雨赌气的说道。
“啊!妳怎么可以不理我,我们汪家小鲍主都二十一岁了,我愿意排除万难、打败恶龙,当妳忠心的骑士。”他夸张的握起她的手,学英国贵族恭敬的亲吻她的手背。
她嫌恶的抽回手,在裙子上来回擦拭。“我不要你,我要汪奇。”
她不喊他大哥,直接称呼名字,刻意把他当男人看待,而非手足。
“啧!痛心呀!为什么我看上的女孩都喜欢邪恶的巫师,我心碎了。”他故意捧着心,做出疼痛难当的模样。
“什么女孩?”她倏的坐正,眼眸中射出利光。
一提到他错过的女主角,汪维的牢骚可多了。
“大哥他真不够意思,那女孩明明是一颗百年难得一见的耀目彗星,他居然不讲道义、捷足先登,蛮横的将我的朵拉抢走,妳们说他可不可恶……”他心爱的朵拉呀!他的新电影要胎死月复中了。
“等等,你说清楚点,是不是又有不要脸的女人死皮赖脸的缠着汪奇?”她才几天没去守着,就有野狐狸趁虚而入了吗?
汪维闻言哈哈大笑。“妳猜错了,是大哥像土匪一样强占着人家不放,人家根本没那意思。”
旁观者清,他可是看得明明白白,他的朵拉还很天真,不懂大野狼的野心。
“汪奇喜欢她?”不可以,他是她的,他不能背叛她的爱。
嫉妒如洪水迅速漫开,红了她充满怨恨的眼。
“喂!别没大没小,要叫大哥,瞧妳满脸的醋意,真难看。”他取笑着,只当她的恋兄癖又发作。
“我就是在吃醋,怎样,我喜欢他。”她大声的表明心意。
“好好好,让妳喜欢,我也喜欢妳,让二哥亲一下。”来个友爱的大拥抱。
“啊──不要啦!你走开、你走开……咯……不要乱亲……都是口水……你这个……咯……山里的野人……”
望着打闹的一双儿女,眉宇不舒的罗玉珊有着深层的不安,眼底的阴霾如乌云逐渐笼罩,心头的恐惧和慌乱与日俱增。
她不敢想象非她所出的大儿子真的有了心爱的女人后,性情刁蛮的女儿是否承受得住,又会做出何种刚烈的举动来挽回?
她很担心,非常担心。
包甚者,她害怕尘封二十一年的往事会浮出水面,毁了她仅存的一切……
第七章
“不好意思,请给我五分钟的时间。”
五分钟。
短短的三百秒钟内能发生什么事?
这个问题对一头雾水的袁月牙而言,仍是一连串无解的难题,让她困扰得脑袋瓜都快爆掉,还是无法了解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看着好友朱雪青拉着大汪先生在门边嘀嘀咕咕,还不时指着她说些听不懂的外星语言,一下子挤眉,一下子拧鼻,似在讨论一件相当重大的事。
然后……
她就被扫地出门了。
“妳要认命呀!月牙同学,从现在起要学得坚强点,我会在心里为妳祈祷。”这是三天前朱雪青的临别赠言,在一只行李袋砸在她头上后,那位自称与她共患难、同生死的好同学所说的道别话语。
她真的不懂为何钟点女佣会变成专属女佣,工作不多却很无聊,每天只是托着下巴发呆,不知道该做什么,闲置的时间多到可以打一条围巾。
在大汪先生吃到看似花生酱的沙茶酱三明治后,他们的三餐开始依赖外食,而她被禁止靠近厨房一步,甚至不得碰触危险的刀具类。
“危险?”这是哪门子的笑话,切水果不用刀难道叫她表演空手道特技不成。
人家是巴不得和她交换位置,闲来无事的袁月牙却直叹钱难赚,光领薪水不做事,感觉都快发芽了,她想用不了多久她就会长成一株植物。
“钱难赚?妳不会要求再提高薪资吧!”一个月十万的价码,已创下女佣工资新高了。
袁月牙不晓得她已经无聊到自言自语的地步,无意识的说出心底的怨言,恰好传入刚下班归来的雇主耳中。
如果每天吃饱睡、睡饱吃,然后再抽空到学校上几堂课算是工作的话,那她是有史以来最轻松的女佣。
“老板,你当是在养鸟吗?”她哀怨的一瞟,垂头丧气的问道。
看,他连公事包都没提,自己换上拖鞋入内,还随手挂好月兑下的西装,叫她毫无表现的机会。
“唔!妳刚喊我什么?”汪奇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不是坐下来休息,而是捏着“女佣”的鼻子质询。
没法呼吸的袁月牙赶紧送上甜腻的呼唤,“奇,你下班了,辛不辛苦?”
“下次别忘了,不然我会处罚妳。”他笑得很邪恶,盯着她鲜艳的红唇。
苍蝇走进蜘蛛的家中,下场只有一个──被吃掉。
“不……你不可以……呃!再随便亲我……”她马上恢复精神,跳得极远。
双颊染红,她又羞又恼的瞪着他,对他近乎登徒子的无赖行为是无法可防,而且她还羞愧的发现一件可怕的事实──她居然有点喜欢他的“动手动脚”。
真是太可耻了,她是来服侍人的,洗衣、煮饭、打扫、拖地样样都得做,可是直到现在为止,她拿过最重的东西是报纸,洗过的杯子只有一个,还是她喝过牛女乃偷偷清洗的。
她这算是女佣吗?她深感怀疑。
“咦?什么,妳说什么我没听见,妳离得太远了,我听不见妳的声音。”汪奇假装重听,故意拉长耳朵想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商人都是狡猾的,他也不例外,轻易的骗到心软的小女人。
“什么嘛!怎么可能没听见,不过才二、三十坪的客厅……”她慢慢的踱回来,停在他伸手可及的左侧。
“才?”耳尖的听到这一句,汪奇对她的家世起了莫大的兴趣。
一般人不会认为二、三十坪的客厅算小,寻常人家的房子也不过是这个坪数,况且想在一坪价值四十五万的尊贵地区置产购屋,若没点身家还真是相当困难。
而她第一次踏进他百来坪的住所时,脸上既无惊奇也无诧异,压根看不出一丝羡慕的神色,好像这样的房子不算什么,不过就是一个休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