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应该找个时间瞧瞧自己的尊容,不要动不动和年轻女孩搭讪,那会让人有老不修的感觉。”不晓得为什么,他看似轻佻的捉弄并不致令她心生厌恶。
也许是“年龄”的因素,他给人的印象像是没担当的老顽童,爱闹闹小女生没什么恶意,喜欢耍弄嘴皮子增添生活乐趣。
“老不修?!”小陈的表情空白了十秒钟,有些哭笑不得。
“还有呀!别乱搭女生的肩膀,不是每个人都像我大而化之,能一笑置之不当一回事,要是换成别人,你肯定完蛋。”她避而不谈他曾在自己颊上偷香一事。
亲吻是国际礼仪,因父亲的关系曾多次出国旅游的黄泉可以对此释怀,因此她并未放在心上,当是见面礼。
而且那一次的轻吻快而短暂,如同蝴蝶薄翼轻拂而过,在她还没感受到那是一个吻前,他已若无其事的走开,让她分不清是确有其事还是一时的错觉,失去质问的立场。
对于自己不敢确定的事怎好意思开口,万一是她误会了岂不难堪,日后还得相处两个月呢!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漠视,当做不曾发生任何事,反正她也没损失什么,人家好歹救了她一命,让她免于头破血流的灾难。
“妳的意思是我能勾搭妳喽……”他说着说着就把手住她肩上一放,一语双关故做亲密。
不是没和男孩子相处的经验,然而他宽厚的肩膀一靠近,她的呼吸无端的一窒,像是被电流电了一下,有点酥酥麻麻的感觉。
“你勾搭母狗去啦!不要朝小女生下手,牛车坐腻了想坐囚车是不是?”不要脸。
一支竹扫把当头挥下,毫不留情地击向小陈的背,他迅速地跳开装出很痛的样子,哇哇大叫直嚷自己是好人,挺直的背突然弯了。
这一剎那的转变让黄泉的眼瞇了一下,不懂他为何上一秒是个自信十足的老嬉皮,在她面前谈笑风生,彷佛是尊贵的狼,可是一有别人出现的时候,他又马上变得十分畏缩,任人打骂绝不还手。
嗟!双面人不成,拥有双重性格,一下子流里流气,一下子憨直老实,简直变脸如流星划过,只在一瞬间,她都快被他搞糊涂了。
“轻点、轻点,妳快打死我了,女孩子要文雅点,别太粗鲁……哎呀!妳打中我的背了,疼吶!小丫头……”下手可真重。
边跑边闪的小陈口中喊着疼,表情看起来惊惶失措,非常痛苦,可是他勾起的唇角却是带着笑意,很薄,很淡,似在嘲弄对方的小家子气,只有搔背的力气。
当然,没人瞧见他异样的神情,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支大扫把上,担心雷丝丝一个失手把人给打死了。
“不疼干么打你,别以为我们女孩子是好欺负的,消灭,人人有责。”喝!喝!十八罗汉拳。
他成了?有意思。“丝丝丫头,老好人小陈最疼妳,妳忘了每次夜归是谁去接的。”
用他的牛车。
她顿了一下,面露迟疑。“知人知面不知心嘛!也许你有老牛吃女敕草的习惯。”
想笑的小陈扁起嘴,闷闷地回道:“牛老了只嚼得动女敕草,不然妳以为我还咬得动皮靴吗?”
老牛吃女敕草是一种礼遇,感谢牠任劳任怨操劳一辈子,临老总要让牠好过点,一口老牙也只能磨女敕草了,干巴巴的秣草让牠牙痛齿摇。
“吼!你不打自招了,承认对我们新进员工起色心,你……你好变态。”她忍了半天才吐出这一句骂人的话。
“错了,这不叫变态,我还是有选择性,某些不够女敕的草找还啃不下去呢!”他怕卡牙缝。
那根不够女敕的草鼓起腮帮子,狠狠地瞪着他。“我要跟老板告状,说你不工作,在偷懒。”
一祭出老板牌,小陈就没辙了,他的衣食父母是无道理可讲,有错没错都是男人的错,先揍一顿不管错不错,有错也是他的错,害她浪费时间打错人。
有谁看过司机得替老板洗内衣裤的,见不得别人清闲的老板最擅长一人数用,他兼维工、水电工是常有的事,在老板的磨练下每个人都是十项全能的高手。
“小泉泉,我被诬蔑了,妳快跳出来为我洗刷罪名。”我的清白全依赖妳了。
黄泉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冒出来,她觉得冷呀!“大叔,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有扛起世界屋脊的肩膀,我祝福你成为伟大的巨人。”
蚌人孽障个人担,我帮不了你,我可不想为了你得罪新朋友。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妳……妳就这么无情,枉费我对妳特别有好感。”他一副大受打击的神情,指着她的手还会微微颤抖。
“别演了,大叔,快回你的工作岗位,小心老板又扣你薪水。”再扣下去他就要做白工了。
小陈大叹了口气,佯装拭泪。“女人呀!不管她今年几岁,都有让男人受伤的利器,我的一片真心付诸流水了……大江东去浪淘沙,一代英雄换白骨,冢上一坏谢红颜,红颜来风会白马……啊--镜花水月,镜花水月,一场空i……”
“是谁在割嗓子,敢再唱下去我就宰了他。”
一只拖鞋不偏不倚的敲中小陈的后脑勺,中断他那魔虫叫春的可怕声音。
他蹲在地上抱着头,惶恐万分地学螃蟹走路,横着蹲行至他的宝贝牛车旁,巡防再三才敢抬起头,用着做贼的姿势慢慢爬上牛车。
不过就悲壮地唱了一首歌嘛!有必要那么生气吗?老板的脾气越来越坏了,产前忧郁症提早到来。
“大叔,你叫什么名字?”
哀怨的回头一睇,老男人的忧愁尽在脸上,“不就是小陈。”
“他的名字……呃,他的名字好像是……这个……不太清楚耶!”
“小陈?!他有名字吗?我怎么不知道。”
“小陈呀!不就叫小陈,名字不重要,大家晓得他叫小陈就好。”
“名字?妳问这些干什么,小陈长得像某某通缉犯不成?!”
“咦?他有名字,为什么没人告诉我,我以为他姓小名陈。”
“小陈没有名字,他就叫小陈,妳以后叫他小陈就好了,大家都这么叫他。”
小陈的名字竟成一桩悬案?
黄泉的好奇心可说是被挑到最高点,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名字,那他怎么办身份证,怎么办健保卡,犹如不存在的幽灵人口。
问遍了民宿每一个人,包括附近常来走动的居民,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小陈叫什么名字,只晓得他姓陈,吆喝老黄牛在镇上走动,如此而已,
鳖异、诡异,着实透着诡异,让人心生无尽的好奇,为什么大家天天打照面的朋友会没有名字,那是什么因素造成的?
一是他故意不让别人知情,背后隐藏着不可告人的事,心怀不轨算计人,把别人都当成傻瓜耍弄,唯有他最聪明。
一是他曾说过自己的名字,但是因为太平凡或太难记,大家自然而然的把它遗忘,只以一个绰号代替。
小陈究竟叫什么名字呢?
“小泉,妳干么一定要知道小陈叫什么,这不是很奇怪吗?”那个懒散的家伙只会偷懒,成天干不了一件正经事。
“好奇呀!妳不觉得真的很怪异?”小陈的名字竟然是一个问号,还不离奇吗?
“不会呀!我们这里的人不叫正名的很多,像牛屎伯、贡丸嫂、金花的妈妈,我们都知道是叫谁。”小陈、小李、小王更是一大堆,有何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