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一个多星期他就要回美国了,以后她在台湾,他在美国,两个人再也不能像这样每天聚在一起谈天说地,面对面分享彼此的快乐与难过,以及其他数不清的话题……
他的爱,如果说出口,就成了自私。如果她接受了他的情意,那么将来的日子里,她或许还会被远距离的思念折磨得更伤心、更常流泪。
他怎么忍心让心爱的女人受这种苦,怎么说得出口……
漂亮的她有许多迷人的表情,宜喜宜嗔,唯独不适合哭泣。所以她需要的不是他,而是一个可以陪在她身边对她好,让她畅怀大笑、不再感到孤单的男人。
“快点找到那个男人好吗?看你这样,我觉得好心疼……”
琥珀色的眸子黯淡凝视,辛维克自我安慰地微笑着,在心里默默祝福她早日找到属于她的幸福……
天空破晓,他起身离开她的住处,带走说不出口的爱意。
心,痛着。情,不得不舍……
第七章
三天后的傍晚,银行大门早在三点半准时拉下,但行员们却还留在公司里核帐、跑报表。
今天正逢月底,银行业因为结帐的关系会忙到比较晚,无法预估几点下班,所以黎真希就和辛维克约好下班再联络,如果时间不会太晚就一起出去吃东西。
晚上六点多,黎真希和小佩自告奋勇到附近的烘培坊帮大家拿订好的点心,路上经过一家咖啡屋,走在外侧的小佩突然拉住黎真希,躲到柱子旁。
“真希,你看,那个男的……不是你男朋友吗?”
黎真希往造景窗里看过去——
真的是辛维克,他和一个顶着俏丽短发,打扮人时的女子同桌谈笑。
“那个女人是谁?”
“不知道。”或许足跟他搭讪的女人。他白天一个人出门的时候偶尔会遇到这样的情形,他也不讳言地跟她提过。
他还说,他在台湾只认识她一个人,所以要一直赖着她,每天都要看到她……
“太过分了,居然带别的女人来我们公司旁边喝咖啡!他有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啊?”一听到是“来路不明”的女人,小佩立刻替好朋友抱不平。
“……”黎真希心里紧紧的,不是生气,而是一种比见到他盯着比基尼女郎看还不舒服的感觉,像是突然被人从心里抽走了某个很重要的部分,也像似被人从美梦中摇醒……
或许是因为她这半个多月里太享受他的关心,太习惯他的注视、太常觉得他就是自己一心期待的那种心灵伴侣……
不知不觉中,她对他的好感滋长得太快、太多,甚至冲散了她自以为是的理智,让她混淆了“辛维克”与“男朋友”这两个角色,以为自己真的在谈恋爱,假想自己能永远跟他在一起……
但现实是,他们生活在两个遥遥相距的地方,用不同的步调过日子。她只是他假期里的过客,等他的假期束结,他们之间也结束了。
所以,她不该对他产生情愫,不该对其他女人吃味,更不该再把“理想情人”的形象投射在他身上,让自己在浪漫幻想中愈陷愈深,难以自拔。
“真希,你还好吧?要不要我帮你进去泼他咖啡?我保证不会失手的。”小佩见好友一脸“呆掉”的难过表情,好不忍心。第一次谈恋爱就遇上这种花心萝卜,打击实在太大了。
“不用。”黎真希一脸无所谓地笑着。“我们快去拿东西吧,不然大家都快饿死了。”她拉着小佩往前走。
“你就这样放过他?”
“不然咧?”黎真希笑嘻嘻地问道,将心里那股酸酸涩涩的感觉一并埋入最心底……不能碰、不能想,她要振作!
“小佩,我再说一次,他真的不是我的男朋友,所以你们千万不要在背后偷骂他喔。”她知道小佩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阿芳,然后她们就会一起帮她打抱不平,所以她早一步为辛维克澄清,不希望害他背上“花心”的骂名。
他没错,他很好。错的是她不该偷偷爱上他,让自己的心变沉重……
为什么?她偏会对他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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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四十二分,黎真希提了一堆食物回家准备好好大吃一顿,用这些美食来填饱自己的胃,抚平心中的不快。
可是才吃了三颗水饺、两口盐酥鸡就没了胃口,食不知味。
饼去这半个多月来她天天都和维克一起吃饭,只有生理痛的那一天例外。现在少了他,突然觉得一个人吃饭好可怜,而且一闪神就会想起他坐在咖啡屋和那个女人谈笑的模样……不知道他们咖啡喝完,还会不会去别的地方继续“聊”?
唉,好烦哦,为何她愈不想猜测,大脑里就愈出现令她郁闷的联想,严重干扰她的食欲。
她咬着筷子发愣,门边的对讲机突然“哔——”了长长的一声。
这么晚了谁会来?她看了眼快指到十点的时针,走过去接起对讲机。
“喂?”
“是我。”
辛维克!他怎么会这时候过来?
“你什么时候到家的?”
“大概二十分钟前。”问这干么?
“帮我开门。”
“喔。”她按钮,挂上对讲机,觉得他的口气听起来怪怪的,不似平常温和。
不一会儿,门铃响了,她马上帮他开门——
“我不是叫你下了班就打电话给我吗?你为什么没联络又不接电话?”一进门,他的态度有些不善。
她定神了三秒,立刻冲去翻出皮包里的手机……
九点以后有七通未接来电,都是他打的。
“啊!对不起,我没注意到来电震动。”她整个晚上都怅然若失,根本没看过手机。
“要回家也不先告诉我一声。我一直等不到你的电话,又联络不上你,心里有多着急你知道吗?”他的语气渐趋缓和,担忧胜于责备,就怕她又出了什么事。
“你一直在等我?”她讶异,又不禁有些开心。
“对,我从下午五点多就坐在你公司附近的咖啡屋等你下班,结果续了好几杯咖啡都没等到人,刚刚去公司才发现你们早就下班了。”他从黄昏等到黑夜,为的就是想随叩随到,早点看到她,其间还不敢打电话去影响她工作。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九点多,还是没消没息,他才终于忍不住地拨电话给她。
岂料不但电话没人接,走到公司门口一看还人去楼空?!
他纳闷地重拨,愈拨心愈慌,索性直接拦车到她的住处来找人——
好险她已经平安到家了。
他卸下心口的大石块,下意识地想伸手碰她,又及时打住这个念头。
不,不可以。从决定放弃她的那一刻起,任何过于亲近的动作都该被禁止,他不能假装若无其事靠近她,卑鄙地占她便宜。
他知道自己爱她,所以更不敢踰矩,就怕一点肢体上的碰触会挑起更多渴望,让他再度起了觊觎她的心念……
“五点多……”她喃喃地重复,想起下午经过咖啡屋时见到他坐在那里……
原来他是在等她,坐在那里等了她一个晚上,又不放心地过来确认她的安危。
想到他的等待、他的关心,黎真希闷了整晚的情绪立刻照进一道曙光,马上反应在她放晴的笑容上。
此时,谁还管那个女人是谁,她的眼里只有这个男人,只在意这个男人,他的心意比什么都重要。
“你还没吃晚餐吧?”
“还没,本来想等你下了班再一起去吃的,没想到会拖到这么晚。你应该吃过了吧?”他一心期待着要跟她共进晚餐,所以一直空着肚子,只喝咖啡,胃都有点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