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役?”
“怎么?妳有意见呀?昨夜偷吃了一根香肠我可是瞧得清清楚楚,没扣妳工钱就该把我当神膜拜了。”李元修念完后看向门口。嗯,门口的老松树该修剪修剪了。
“老板,我正在发育期耶!多吃两口是正常的事,妳干么计较那么多。”雷丝丝嘟嘴咕哝。小孩子热量消耗得快,当然要多囤积一些营养。
李元修一双笑盈盈的眼瞅睇着,两指比出个兔耳朵。“妳再多说两句没关系,老板我今天心情很好,想找个人去清温泉那些长在石头上的青苔。”
“老……老板,会疼吶!我去清青苔啦!妳手下留情。”她错了,不该顶嘴。老板最大,她这个工读生兼领房员、小妹、总机没权反驳。
“老板不老,不用叫老老板,下次再喊错就去洗马桶、擦尿壶。”
“老板,民宿里没有尿壶。”神出鬼没的声音一闪而过。
“厚!张大仟,我说过几次了?不要突然在我背后出现,你是鬼呀?老是听不懂人话!”
如雷震耳的吼声响彻云霄,活力十足的为新的一天拉开序幕,鸭子嘎叫、母鸡啼,山下小火车的汽笛声呜呜呜叫。
“爱情民宿”的一天清早一样热热闹闹的开锣,加油站员工张志明正在修他月兑链的脚踏车,俊美无俦的老板店柳桐月,带着一群阿公、阿婆练太极拳,小黄狗汪汪地追着田野间的山鼠。
住了八成满的民宿因前阵子下了场大雨而少了两成客人,不过不打紧,订金照收,人不来还是得付费,预约先刷卡是老板的新规定,为的是无法避免的天灾人祸。
饭可以少吃钱不能少赚,大家要有充份的认知,同心协力为老板省钱,大家才有好日子可过。
“老板,妳在跟谁说话?”雷丝丝怕怕的看她。好诡异喔!自言自语。
“不就是那老鬼……”李元修一回头,身后只剩下一团空气。“该死的,你们这些鬼族的老是讲不听,脚步声、脚步声,长一双腿是用来走路的,不要逼我在你们身上挂铜铃!”
呼!每次都要她大吼,像牛一样抽一鞭走一步,哪天嗓子喊哑了就抽他们的血来喝,看谁还敢老牛当车地不当一回事。
“老板,妳小声点,会吓到人的。”她胆心有人会作恶梦。
李元修恶婆娘的姿态一摆,手扠腰地斜视她,“妳不是该去清青苔,还在这里干什么?”
“我吃早餐呀!一日之计在于晨嘛!早餐很重要。”不怕死的雷丝丝端起手中的碗,表示她还在吃饭。
“吃早餐?妳还吃得下去啊?没瞧见大家都在工作吗?妳还有理由给我五四三,皮在痒是不是?”拳头一抡,她做出欲揍人的模样。
“暴力,人家晚上开始补习准备上夜校,体力难免不支睡晚了点。”一说完,她捧着饭碗打了个哈欠,牙缝里的菜屑大方地跟李元修道声早。
表情难看的老板大人当场傍她一个锅巴。“破少年,妳才几岁就体力不支?比我早睡的人没资格牵拖,明天早上六点就起床上工。”
六……六点?!要人命呀!“老板,我们在场的人都比妳早睡好不好,我们又不像妳吃了神丹夜夜做功课,把英明神武的柳大师操得不成人形。”
偷工减料的墙壁隔音效果实在太差了,一点嗯嗯啊啊的声音都会传到隔壁房,不早点睡一定会被吵醒,她也是很勉强的捂着耳朵才睡得着。
老板的心真的粉狠毒,丝毫不顾虑她是处于青春期的“小女孩”,老是用十八限的污染她,哪天她人格产生偏差,老板便是罪魁祸首。
“嗯?妳说什么?还不去工作。”对她太好了,爬到她头上撒尿。
“我的饭……”呜!坏老板,她还没吃饱耶!
“去去去,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没付出劳力吃什么饭,多学学人家刘心莲的勤奋,少说多做……”咦,刘心莲怎么又缩到墙边?
既没打她又没骂她,只不过提她的名字开开嗓门而已,干么一溜烟的躲得远远的?还做出左手往头上横放的防挨打状,右手则捉着扫把直发抖。
唉!她这老板还做得不够仁尽义至吗?雇个大的还帮人养个小的,还得兼做打手和保镖一拳打走她贪得无厌的前夫,说到底是她吃亏得多。
但是有谁感念她的辛苦呢?不做牛做马回报她一、二已经禽兽不如,背地里还数落她死要钱,与钞票义结金兰,真是泥塑的菩萨难成阿弥陀佛。
“小宝,把你妈给我拉过来,叫她手脚捡齐了别再抖。”明明都出大太阳了,偏她抖成腊月的风雪,让人跟着发寒。
老板大人一声令下,个头不高的小男孩使劲地拉着步伐比牛还慢的妇人,邀功似的咧开少了一颗门牙的嘴。
“老板姊姊,我妈没在抖了。”
小孩子爱说谎,睁眼说瞎话,那两根萝卜腿不就在打架。李元修嘴一撇的说:“嗯,不错,你比你妈能干,有进步,拿了棒棒糖去帮仟婶拔鹅毛。”
“是,谢谢老板姊姊。”他正经八百的鞠躬,掩不住嘴角的垂涎,一拿到糖果马上拆掉包装纸含住。
像是怕人抢似的,小男孩的动作叫人看了心酸,却又忍不住想多疼疼他,十岁的年龄却瘦得只剩下一层皮,眼眶微凹就是缺乏营养的现象,可见之前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幸好来到民宿这段时日受到不少照顾,仟婶仟伯拚命地帮他们母子俩进补,早也吃、晚也吃不容拒绝,多少长了几斤肉出来,免得遭人误会是火星来的移民。
唯独胆子没长齐,年纪越大胆子越小,儿子的适应力好得没话说,只要在民宿就活蹦乱跳像正常小孩,没受过半丝凌虐,而母亲的怯弱却无丝毫长进,依然是属于老鼠级。
“啧!老板姊姊,妳要不要脸,在回教早婚国家里,二十五岁的女人起码是七、八个孩子的妈。”啊!什么东西飞过来?
抹布?!占卜师刑魔魔瞪大眼。
没见过这么没风度的老板,气量狭小的拿抹过桌子的破布扔住客,天理没报应真是不可思议。
“鬼族的,妳在不满什么,这个月的住宿费妳还欠我五千。”再延上十天不交,以三分利来算。
“喔!”没听见、没听见,她是一流的占卜师,不屑使用俗人货币。
“妳敢给我喔,钱呢?上周的观光客不是有好几百个找妳算命?妳别告诉我妳装清高免费赠送。”她最好识相点,不要跟钱过不去。
伸出十指的刑魔魔亮出她最时髦的彩绘指甲。“一根五百,十根五千,漂亮吧!”
“漂亮--”牙龈磨得嘎吱响,一道淡而无色的白烟由她头顶冒出。“漂亮个鬼,黑抹抹的一坨五块钱都不值,到厨房拿块煤炭涂一涂就是巫婆造型,妳这只浪费的鬼居然拿我的钱去挥霍,妳脑子长蠹虫还是被尸蚁蚀了去,空荡荡地不长一物!”
“那是我的钱。”对喔!现在流行炭木画,她怎么没想到利用燃烧殆尽的煤灰加以涂染?
“什么妳的钱,那是我的,住在我的民宿就得给钱,妳以为我开的是爱心救济院吗?专门收留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又让她开吼,嗓子都快吼哑了。
脖子缩了缩,刑魔览用手指压按嗡嗡叫的耳朵,“有话好好说嘛!一大早肝火上升,小心钱还没收到手就升天。”
哇!用拖鞋砸人,火气真是太大了。
“妳敢再咒我试试看,明天我叫人钉三块板把妳抬出去。”荒郊野外适合弃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