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们没有做,是他做。”小手一比,所有的罪行浮现枱面。
“做了什么?”他看了看心虚的前妻,心中有谱。
“早上六点起床晨跑一小时,然后游泳一小时,八点吃很多很多早餐,十点开始晒太阳,要晒到皮肤变得跟我一样黑,还有……”云清霈想了一下,好像要做一千下伏地挺身。
“好了,不要再数了,我们去看卡通。”快走、快走,你别害死我。
妈,妳好幼稚喔!都几岁的人还看卡通。儿子的眼神是瞧不起。
“戴小姐,妳还真忙呀!真教人佩服……”妳的毅力。
一阵门铃响打断云中岳的训话,松了一口气的戴美娜赶紧自告奋勇跑去开门,手脚快得教人来不及阻止。
第九章
“妈?!”
这一声妈叫得众人大惊失色,有的掉了笔,有的喷出一口气,以为是叫错了,明明死了十年的人怎么可能死而复活?
但是摆在眼前的事实教人不能不信,那容貌、那声音、那一颦一笑都像极了杨家姊弟的母亲,根本就是她本人现身。
当门铃响起时,一马当先的戴美娜完全忘了云中岳要谨慎行事的警告,刷地一声把门打开,就在门口和人聊起天,然后向里面喊着——许梦湖是谁的母亲?
乍听先人的名讳被提起,如遭雷击的杨双亚整个人呆住,许久许久才回过神的看向门外。
这一看她又惊得难以动弹,瞳孔骤然放大像是被同一道雷连劈两次,不敢相信诡异的事情会发生眼前,如置身梦中。
案母遇害时才六岁的杨双青完全记不得母亲的长相,小时候他最常看见的是她的背影,和父亲一起忙碌的整理研究报告,所以他所受的震撼并未如姊姊一样强烈。
不过孺慕之情还是有的,脑海中闪过不甚清晰的片段影像,他不确定是否真是母亲,挨着姊姊的背在她身后低问:“她真是我们的妈吗?”跟姊姊很像,但好像少了一丝什么东西。
想了很久,他才由那双看似温暖的眼中发现少了正常人该有的生气。
“嗯,她是。”说不上激动或喜悦,杨双亚隐约感觉一些不对劲。
“为什么她都没有变老,脸上连条皱纹也不生?”太不合常理。
这也是她的疑问,若对方真是她的母亲也该五十多岁了,她在三十岁才生下她,因此不该看起来比她最后一次见她还来得年轻好几岁。
岁月对女人一向不留情,十年的时间足以摧毁原先的美丽,留下些微的痕迹提醒女人不再年轻的讯息,衰老很快地会找上门。
而她却不受任何影响,依然拥有昔日的风采,水女敕的肌肤更加细致,吹弹可破的好似不是真人。
“我可爱的孩子们,过来让妈看看你们长大的模样。”敞开双臂的许梦湖浑身散发母性的慈光看着他们俩。
不放心的云中岳拉住正要走过去的杨双亚,担忧两字明显写在眼底。
她回他一个要他安心的眼神,在这屋子里没人伤得了她,有他的保护她不会有事。
“都长那么大了,妈好想你们,你们这些年过得好吗?”她主动上前拥着两人,看起来像是舍不得他们受苦。
可是姊弟俩却感受不到母亲的温暖,在她脸上没有所谓的感伤和心疼。
“很好,姨婆很照顾我们。”杨双亚也思念母亲,但是……感觉完全不同。
是太久没见面了吗?大家都变了。
“姨婆?”她看向背微驼的老妇,眼神透着陌生,似在确认什么地多看两眼,然后露出合宜的微笑一点头。“是如月阿姨,妳老了很多,我几乎快认不出妳了。”
“哼!妳倒是愈活愈年轻,是喝了什么青春永驻的药水,让我这老太婆也试试回春的感觉。”人到了一定岁数还能不老吗?
许梦湖的反应迟钝了些,不懂她在说什么地嗄了一声。“我没喝什么药水,我一直在睡觉。”
睡了多久她也不晓得,只是眼睛一睁开就是现在的样子。
“睡觉?!”那是什么意思。
“对呀!不停有人在我耳边说话,说什么我伤得很重,可能救不活,然后我的身体变得很重,完全没办法动。”她像在回想地茫了眼,星眸迷离。
想不起来了,是谁在耳边说话,不断重复非常重要的事。
“妈,妳还记得谁救了妳吗?住在哪间医院?有什么人,妳睡了多久?”
面对杨双青的询问,反应总是慢半拍的许梦湖困惑地说:“医院不都长一样,白白的墙,白白的天花板,以及穿着一身白的医生、护士。”
是有不少穿白袍的男男女女在她身边走动,一下子看她瞳孔反应,一下子量她的脑波、脉搏,看得她晕头转向,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那妳怎么知晓我们在这里?”看她回答的口气十分迟缓,不耐烦的杨双青问出心底的疑惑。
她笑了,笑得很温柔。“我到处找你们呀!从德国到美国,又从美国回到纽西兰,然后想起如月阿姨在台湾,所以就来碰碰运气。”
“妳找到我们了!”终于。
“是呀!我找到你们了,刚才我去敲门时没人应门,我就想过来问问邻居有没有瞧见隔壁的人,没想到你们会在这里。”找到他们要做什么呢?
带走杨家姊弟——一道严厉的声音蓦地从她脑中响起。
“真是好狗运。”杜如月嘟囔的一嘲。
“小青,你长得好高,跟你爸爸一样高。”模着他的头,一丝母爱微微流露。
“不要叫我小青啦!我以前就说过这个小名很难听。”青春期的少年很别扭,他抗议地发出不满。
“那是因为你不喜欢蛇,说什么白蛇传里的故事全是骗人的,你不要当那条笨笨的小青蛇。”她月兑口说出脑里面的残存记忆。
原本有所疑虑的杨家姊弟在听见她这番取笑的话后,眼眶微红的确信她就是他们的母亲,这件日常小事只有他们自家人才晓得,当时他们还笑着要把小青煮来吃。
至于她为什么没死,以及她容貌为何未变反而不重要,世界上有不少奇迹是没有理由的。
“妈,我想妳。”只要她还活着,他不在乎被取什么小名。
“乖,我也想你。对了,你们父亲呢?他怎么没陪着你们?”这时她倒想起有个丈夫。
听着她古怪的问法,表情复杂的姊弟互视一眼。
“爸死了,妳忘了吗?”他比她早一步离开他们,为了保护她。
“咦,死了?”许梦湖眼中没有悲伤,狐疑地顿了一下。“什么时候死的?我怎么没印象。”
听到这里,姊弟俩和杜如月又觉得奇怪了,她的记忆似乎是不连贯、有所选择的,即使她活生生地和他们对谈着,却让人感到刻板、不自然,有种像是“做”出来的感觉。
“妈,爸在十年前过世的,妳还记得辛克尔生化研究中心吗?”一个她不想回忆的地狱。
“辛克尔”三个字明显给她某种程度的刺激,许梦湖的眼睛出现短暂的深层恐惧,但随即空洞的一眨,快如烟花。
“亚亚,妳母亲大概从很远的地方回来找你们,她一定很累了,先让她休息一下。”云中岳体贴的说道,深不见底的眼眸闪着一丝幽光。
“嗯,妈,妳先休息休息,有什么话我们待会再说。”心乱如麻的杨双亚整个思绪都乱了,顺着他的意思让自己平静一下。
“我不累,我要带你们回家,回我们的家。”对,那个人说要回家,她想起来了。
“我们家在哪里?”她又存着希望问道。
“在……呃,在……在……小亚,妳知不知道我们以前住哪里?”脑海中闪过一栋巨大的建筑物,不知为何她的大脑却传来恐惧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