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完工后他们才敢大放厥言,把众所皆知的秘辛告诉外地人,以免日后受到惊吓不知所为何来。
“还会飘呀!这么厉害。”他倒想去见识见识那些丑鬼。
一听他惊叹的语气,大家说得更起劲了,加油添醋的把历年来的传闻一古脑全倒出来,怕不精彩还比手画脚描述一番,唱作俱佳地挑起惊悚气氛。
因为无人真正和鬼婆婆一家人打过交道,连他们一屋子住了几人也不知情,所以口耳相传的听说一下子膨胀了十倍、百倍有余,说得活灵活现煞有其事。
每个人都会说,七嘴八舌凑成十来种版本,有说鬼婆婆已经死了,她鬼力高强才会化作人形在白日现身,有说她被鬼魂占据了躯壳,其实她早就不在了,是鬼在控制她的身体。
包夸张的一说是他们一家都是鬼,鬼门关大开之日入侵民宅,占宅为王统御一干大鬼小表,与人争地当起威风凛凛的鬼王。
“那你们见过鬼吗?”失笑的云中岳不禁一问,为他们的乡愿感到莞尔不已。
“呵呵……你真是爱说笑,乡们又不是有九条命的猫,哪敢走近鬼婆婆的家。”吓都吓死了。
“可是你们来帮我盖房子不是离她很近吗?难道胆子多长了一颗。”手做了个收的动作,他悄然地收起想趁他不注意欲开溜的红衣女鬼。
唉!又不乖了,老想着吃掉留声机里的小白影。
“我们有这个。”大家不约而同地掏出红线系着的护身符。
喔!了解、了解,原来他们是有备而来,难怪无惧恐怖的乡野传奇拚死拚活……咦,不会是因为这原因他们才超前进度,预估六十个工作天却不到一个半月就赶完了。
呵!他们还是怕嘛!早点做完早点领工钱离开,省得鬼婆婆找上他们。
“老板,劝你一句,不要和鬼婆婆的外甥孙女走得太近,她虽然长得很漂亮,可是做的工作不是很光彩,你还是离她远一点。”看在他待人不错的份上才略微点醒。
“她的工作是……”这点他是真的好奇,没人能足足三天足不出户,除非她会地遁或飞天。
“听说呀……”声音又再度压低。“她是干鸡的。”
“妓女?!”这才是滑天下之大稽吧!他看人从未看走眼。
也许性情偏冷了些,不怎么和颜悦色,见人不会主动打招呼,处处防备的把自己以外的人都当成牛鬼蛇神回避,但她绝不会降低格调出卖身体。
所谓相由心生,离群索居孤芳自赏也是一种生活方式,她应该只是不愿被人打扰吧!
云中岳不晓得自己此刻的猜想多贴近事实,确实有一群打着科学家旗帜的恶鬼在打探他们的下落,不肯罢手地持续十年之久。
“因为她常常在晚饭过后才出门,天快亮的时候才一脸疲惫的回家。”除了特种营业的上班小姐,谁会在那个时间工作。
“说的是有点道理,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值夜班的医生、护士也是生活日夜颠倒,还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商店。”他还能列举十种以上必须在夜晚工作的职业。
“这……”
面面相觑的工人一时词穷,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该说什么,稍后等一领到工钱便做鸟兽散,没人愿意多待一秒钟。
原因无他,只因老板的笑突然变得阴恻恻的,笑不达眼地似在瞪他们,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头顶直接凉到脚底,好不寒悚。
“吓跑这些无知的工人很得意吗?你这是在迁怒。”很没品。
眼一斜,闷得快发慌的云中岳一睨白发巫斯,“我高兴,怎样。”
他就是天生反骨,我行我素不在乎他人的感受,是人都会成鬼,鬼将为他所驭,他不知道天底下还有什么他办不到的事。
人太容易得到就不易满足,世界踩在脚下任他予取予求,他还能不狂妄自大吗?
“是不怎么样,不过你想要的女人还是不会多看你一眼。”人家不理他便找无辜的第三者出气,看来他的修养不过尔尔。
巫斯一句话踩到他的痛脚,他当场抓狂的跳了起来。
“我会让你把这句话吞回去,她不仅会看我两眼、三眼,将来还会成为我的老婆,让孤家寡人的你眼红。”哼!有志者事竟成,他是打不倒的巨人。
“不会等到我牙都掉光了吧!你们看起来没什么夫妻相。”那样的冷艳佳人配云中岳这家伙太糟蹋了,一朵好花插在烂瓶里。
黑眸凝聚一股暴风雨,瞬间结冰。“巫斯,你确定要惹毛我吗?”
他可是他的衣食父母。
肩一耸,他拨弄着留声机的转盘。“事实总是难以入耳,你要节哀顺变。”
失败是理所当然的事,除了长相,巫斯实在看不出他有什么地方值得女人倾心。
“你……”他干么收留一个处处与他唱反调的古人,真是自找苦吃。
自信是云中岳的优点,死皮赖脸是他小小的手段,只要伊人不心系他人的话,他总有办法打动她的心,把她从一群鬼手中抢过来。
前提是真的有鬼,而不是装神弄鬼,以他特强的灵感力来看,造谣生事的活人比鬼还多。
“要不要我来帮你,我撮合过不少对情人喔!”辉煌的成就让她颇为得意。
一道小白影轻跃于留声机的喇叭管上,白色希腊式长袍在空气中划出美丽的波纹。
“妳?”自身都难保了还想助人,她省省吧!
轻轻一弹,半透明的身影忽然往后一翻,差点滚落唱盘,他大笑地取笑她的不济事。
“喂!你很过份耶!我是好心好意想让你早日心想事成,你是怎么回报我。”讨厌的臭男人,一点都不可爱。
荷米丝朝拉她一把的巫斯投以感激的眼神,复而对害她翻跟头的家伙怒目以视。
“魔力大减的妳能帮上我什么忙?不替我找麻烦已是帮我一个大忙。”他不敢指望半调子的女鬼能有什么通天本事。
“哼!你这人嘴巴真坏,我不管你了。”管他会不会有情人终成眷属。“巫斯,你再跟我说说我死后雷米尔的情形,他真的在找我吗?”
话题一转,她的表情蒙上一层淡淡的轻愁和不舍。
“是的,但他不知道妳是谁,漫无目的地游走每一块大地。”不肯停止也停不下来,一直往没有尽头的远方孤独而去。
有时他会去看看雷米尔,劝他别再傻了,盲目的寻找是不可能补足他心中那块缺口,他只是徒劳无功的折磨自己,永远也无法达成心愿。
当雷米尔抬起茫然的眼问他为什么时,他竟无言以对,心中那酸意直冲鼻间,几度为他不自觉的痴情行径而鼻酸不已。
“虽然他不记得与他相爱过的荷米丝,但那份残存的爱恋始终困扰着他,他知道自己深深爱过一个人,可是却把她忘了。”
那是何种的心痛呀!忘了心头最牵挂的那个人,连一丝记忆也不曾留下。
一滴泪落在雕花喇叭上,荷米丝哭了,无声地低低啜泣,抽动的身躯令人心酸又不忍,她将头埋在环抱的双膝间,不让人看见她伤心的脸。
对不起,雷米尔,我错了,我不该留下你,我好想好想你,你知道吗?
看着她落泪的巫斯也有相同的后悔,早知他会和雷米尔结成好友,当初他就该想尽办法救他,路不是只有一条,不一定要以命易命才救得了他。
可是现在说这些都为时已晚,已经发生的事无法挽回,只能选择把伤害降到最低。
只要他能找到时间路,那么他就能让他们相聚。
一旁的云中岳冷眼旁观一人一鬼的交谈,心中想着如何摆月兑他们,他可不想成为他们的永久饲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