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爷儿捉痛奴家的手了,奴家叫艳娘呀!你的老相好。”罗梅衣轻笑的偎向他怀里,不忘拉被遮盖一方春光。
眼波微送春,暗里回眸浮笑意,逗人绮念。
心弦一动的龙卫天没忽视她遮掩的动作,当下明白她并非青楼女子。“梅儿呢?”
“梅儿?”她故做无知的眨眨眼,呢哝软语地朝他吐气。
“一名原先该躺在我身边的女子。”不是她。但,他却不想推开她,仿佛她就是心里的那个人。
“喔!你说那个满脸病容、一副快断气的蠢丫头呀!我怕她死在堡里徒惹晦气,就差人在她死前先丢到山沟……”等死。
“妳说什么?!”
椎心之痛猛然袭向龙卫天,两眼一黯地几乎失去全身力气,身形摇晃了一下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难以承受,面如死灰。
但是他没忘记是谁害死他的梅儿,双目俱张地怒瞪眼前娇美动人的女子,似要将她碎尸万段以祭早逝的芳魂。
不能饶恕她,她该死。
可是一脸悲痛的他却下不了手,想杀了她又迟疑。
“哎呀!你想将我的手折断不成?!你快给我放手呀!龙卫天。”天哪,他疯了呀!
咦?等等,这泼辣语气是……“梅儿?”
“梅你的头啦!奴家叫花艳娘,是你龙大爷心情一好就找我相陪的老相好。”哼!他还记得梅儿是谁吗?美色当前,色不迷人人自迷。
男人喔,都一副色相。她吃味的一嗤,猛饮一坛陈年老醋。
“是不是老相好我不知情,但妳绝不是花艳娘。”她没这么媚。
他的确上过花楼召妓寻欢,其中一名花娘并不刻意曲意承欢,甚至有点冷淡不似一般青楼女子妖媚,因此怕麻烦的他才每次召她伺候。
时间一久他也忘了该不该换人,每回老鸨都会主动地将她送到他面前,以为她是他中意的花娘。
原本他有意为她赎身纳她为妾,但她拒绝了。
“啧!爷儿真是狠心,有了新人就忘我这个旧人,真叫奴家寒心呀!”罗梅衣佯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直哭闹。
“别玩了,梅儿。”他几乎能确定她是梅儿,除了她没人敢趁机掐他。
唯一的存疑是她的容貌。
“谁是梅儿?你别再乱认人,那个丑丫头有我一半清艳吗?”她点了点他的唇,一副受了侮辱的模样。
“美或丑并不重要,人会老、皮相会变,我爱的是盗走我心的小贼寇。”他的心告诉他,他所爱的人是谁。
笑意一柔的罗梅衣将身子靠向他肩膀,摩挲他满脸胡碴。“龙大爷的心可真小,心心念念个小贼。”
“那妳的心又在哪里,可否装得下我?”他眼神轻柔地凝视着她,轻抚她受伤的臂。
“呿!这话儿该问你的梅儿,奴家花艳娘可不懂什么情呀爱的,我只认银子为心上人。”想套她的话,等她哪天高兴再说。
“梅儿……”
“都说我不是梅儿了,大爷干么老当我是另一个人……”玩兴正浓,谁都不准汀断。
“啊!梅子,妳醒了呀!我刚好端了一盆水让妳梳洗……咦,妳眼睛怎么了,干么一直眨呀眨地?”不会对她有意思吧?
曹瞒一脸惊吓的神情十分逗趣,水溅了一身犹不自知,兀自发怔地以为某人伤胡涂了,一清醒便变得痴呆,害她心口咚地一声差点跳出来。
轻恼的低咒声一出,龙卫天乐不可支的哈哈大笑,双臂揽住滑女敕的身躯不让她挣月兑,笑眼含情地吻上她的香唇,叫她羞也难躲。
“呃,你……你们忙……我……我去通知胡管事。”真要命,羞死人了,好歹她是未出嫁的黄花大闺女,多少顾忌她的存在嘛。
五指捂着眼,满脸通红的曹瞒由指缝偷觑,一颗心跳得比雨豆子还快,半羞半赧的倒着走出去,吃吃发笑地忘了手中端了一盆水。
一不小心绊到门坎往后倒,整盆的清水往脸上倒,顿时清醒又难堪地笑得难看,差点没把门给拆了。
房里又传出一阵清朗的笑声,她脸一红的将门掩上不敢再偷看,怕再闹出笑话。
“笑什么笑,瞧我这花娘扮得太传神了是吧?”罗梅衣没好气的发酸,眼尾儿一斜。
笑意难抑,他轻抚着陌生的容颜喜见她平安无事。“有了妳这爱偷心的小贼,我得防着外贼来偷。”
“呿!你当我是风中柳絮,人家信手拈来毫不费劲呀!我这贼没人偷得走。”她自信满满的说。
“那我呢?”他要将她藏起来,任谁都无法带走她。
“你?”小手推着他胸膛,她笑眸含着一丝佻意。“爷儿的妻子不拈酸吗?奴家可怕死了醋味。”
弱水三千只允他饮一瓢,否则他宁可慧剑斩情丝,落得清静。
听出她含意的龙卫天在她耳边低声说:“血玉蟾蜍。”
“血玉蟾蜍?”他也想要?
“血玉蟾蜍换双凤玉佩,妳知道是什么意思吗?”真不习惯看这张美得令人蠢动的玉颜,让人想一口吞了她。
如此清妍美丽的女子该往哪里藏呢?好不忧心。
“少故弄玄虚,我一向不爱猜谜。”她一脸慵懒的横睇他,表情十分不耐烦。
“解除婚约。”
“什么,你婚约解除了?”愕然一怔,她手一松,泛潮的春光落入一双转闇的眼。
“梅儿,别引诱我,面对『美景』我很难把持得住。”丰挺的椒乳像成熟的梅子一样诱人。
罗梅衣娇斥的拍掉他的手,揽被一覆。“色欲熏心,就会占我便宜。”
“娘子害臊了。”瞧她的粉脸红似梅瓣,似在邀人轻怜。
拥有天仙般美眷是幸还是不幸?他想起他同样有张出尘容貌的娘亲,当年她不就因此祸延全家,令帝王倾心到不择手段。
倾城之姿并非好事,一想到将有无数男子倾倒在她花容月貌之下,他的心起了莫名躁动,直希望她能减一分姿色。
“谁是你娘子来着,你少往脸上贴金。”她娇嗔地羞了羞他脸,心口儿可如蜜般甜稠。
“不嫁我还能嫁谁,妳的身子我可全看透了。”往后五十年他可有得担心了,他有个“不安于室”的妻子。
想要她安份的相夫教子恐怕很难吧?“翻墙”大概是她戒不了的兴趣。
“色胚,我挖了你的眼。”她作势要挖出他的眼,来势汹汹。
龙卫天任由她闹地往后一躺,顺势将她拉至胸前。“梅儿,嫁我可好?”
“这是求亲吗?”她明知故问的逗弄他,不点头也不摇头。
“妳看不出来我心里只有妳吗?”是的,这是求亲,只求贼妻。
“因为我的容貌?”她的美足以令天下群起狼烟。
叹了一口气,他挑弄她白玉耳垂道:“妳太美了,美得让我忧心,妳要不要考虑再戴回人皮面具?”
他的话引得罗梅衣发出银钤般咯咯笑声,纤柔雪指往他心口一点,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会有一辈子时间烦恼到哪儿找妻子,而她一点也不会同情他,这是他自找的。
眼眉染笑,她的小口覆上他。
第十章
“你们敢骗我,快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我要杀了你们——”
尖厉的女音回荡在千株枫林中,惊动了无数鸟兽,纷纷探出头一探究竟,一道疯了似的身影持剑在林中挥舞、叫嚣,挥落枫红片片。
愤怒的声音由不可一世渐渐虚弱,进而纷乱得只剩下一缕几不可闻的咬牙声,如此盲目地在枫林间穿梭,始终找不到出口。
远在三里外的红叶小筑同样也有一道愤怒声,甩杯子砸碗地不怎么开心,媚眼横生怒气的斜倚紫檀贵妃椅,一口恼意梗着无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