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无他,答案就在晃动的菩提树叶问。
“惹祸精,你又惹出什么祸事来?怎么那群学姊气呼呼地要拿关刀砍你?”不用讲义气了,直接给她死。
扎了马尾的女孩稍微露出两颗圆滚滚的眼珠子往下一瞄,心虚的瞧见一个人影晃过又赶紧缩头低语。
“别叫我惹祸精成不成,我根本什么事也没做,一切都是意外啦!意外懂不懂,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她不承认实验室的“意外”是因她而起。
那太无辜了,她只是比较倒楣出现在“案发”现场,而且非常不巧的手持“作案”工具,以她以往丰功伟业的非凡纪录而言,罪魁祸首非她莫属,谁管她口中长了几根舌头,死刑立判不得上诉。
“呵、呵,事情只要和你沾上一点边就不简单,你就是有办法把一件容易的事变成困难重重,让大家在一旁伤脑筋。”摇头又叹气的胡翩翩不知该感慨她的惹祸本事或是同情她四行仓库的处境。
没人惹祸的速度能像她一样快,也找不到几个人如她般善于逃命,三天两头就换个避难所逃生,免得哪天真死于非命查无真凶,身边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捅她一刀。
“喂,你讲这话很伤人耶!我们是不是朋友。”说得她好像是SARS,经任何传染途径四处散播病菌,谁靠得太近就轮到谁该死了。
她真的真的是无辜的,为什么没有人肯相信她?绝不是她炸了学姊们聊天兼谈论是非的小天地。
“我现在否认还来得及吧?毕竟我们的交情不深。”顶多国中不慎同学一年,高中又十分不幸的编列在同一班,然后老天看她不顺眼的让她们考上同一所大学,如此而已。
脸微涨红的欧含黛压低声音怒吼。“胡翩翩,你敢弃我不顾试试,我一定会向学姊招供我是受你所指使的。”
“喝!你姓卑名鄙呀!我不是顺手拉了你一把吗,你还想怎么样?”她已经冒了天大的危险解救她于水火之中,她好意思过河拆桥?
“我是卑鄙又下流怎样,谁像你说一套做一套没有人性,居然想牺牲我好保全自己。”她的眼睛盯着那双高高举起的手,满脸不是滋味的说。
“呃,这个……呵呵……搔痒、搔痒,你千万不要误会。”她本来就不算是人嘛!她有一半的狼族血统,没人性是理所当然的事。
不过不好说出口,怕吓坏一干良家妇女,她胡翩翩一向以身为狼女为荣,不像那个虚有其表的韩家败类,只会用一张酷酷的脸皮诈骗广大歌迷,迷得她们神魂颠倒的掏心掏肺,最后还把荷包贡献出来。
有个任劳任怨的“金主”供应三餐和包养金理应畅然快意,就算不穿金戴银也有几张金卡在手,怎么说也该两脚跷高、嘴巴嘟嘟的等人伺候,刷卡刷到爆,逛街逛到人家倒店才是,怎会学猴子爬树呢?
说来说去都该怪那个大嘴公,自己娶不到老婆就一个劲的挑拨离间,说什么看见她和某名主持人夜游偷情饭店,又说她和某教授举止亲密像一对恋人,甚至造谣她和某仕绅出双入对,活灵活现的形容有如亲眼目睹,害她家的金主一时醋劲大发的非要天天亲自接送。
倒不是信以为真的真当她爱出墙,而是老有个人在耳边叨念着,久了也会形成一种魔咒,不由自主的做出有违常理的行径。
她必须郑重声明此种行为并非逃避或叛逆,纯粹是不想误了有为青年的太好前程,金主不用心赚钱哪有扣扣供她挥霍,日理万机的大人物实在不必为了她一只小小米虫而劳师动众,和惹祸精比起来她可安分守己多了。
“哼!搔痒?我以为你一看风向不对就准备把我往下推。”鬼才相信她的话,她的预备动作做得太明显,只差没喊一、二、三。
“我是这么没义气的人吗?你别用眼缝看人将人性都扭曲了,这种缺德事本小姐不屑为之。”她做的是更缺德的大事。
譬如——典当爱情。
欧含黛发嗤的冷讽,“你要不是这种人我也不用独守空房,早也盼、晚也盼地希望有个有良心的人来分担房租,不像上一任见利忘友的室友说搬就搬,连留给别人错愕的时间都没有。”
说到这件事她可有一肚子气不吐不快,说好了两人一起承租一层楼的公寓,各付一半租金共享所有便宜又优雅的环境设施,将近三年的时光也算是相安无事,至少没人被扔下楼造成凶杀案。
原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到戴上丑毙了的黑色方帽,领完那张扼杀她无数青春的毕业证书为止,她想自己还可以容忍怪怪的她,每逢月圆之夜就会由紧闭的房门内发出近乎呜咽的噪音,类似痛苦的申吟却不许问明原由。
照理说先受不了说要搬出去的人应该是她才对,没想到这个功利又势利眼的家伙居然早她一步,而且没问她要不要一起搬,有免费的好处竟然将她遗忘,其心态可议。
包可恶的是,她一个人要负担两个人的房租,让原本拟定好的理财计划表全部打乱,她必须拚死拚活的兼差才能打平所有开支。
“拜托,你这人也太爱记恨了,那么久的事还拿来讲,我是怕你抱着我大腿哭有失你们欧家的颜面,所有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一本徐志摩。
没让她说完,欧含黛的女乃油桂花手已伸向她的颈动脉。“我妈做的爱心泡菜、我爸的熏羊腿,还有大勇、二勇、三勇、四勇、五勇从各地收集来的名产呢?你一样也没给我留下。”
“呃,这……”呵呵!一皮天下无难事行不行。
别以为大勇、二勇、三勇、四勇、五勇只是随意冠上的外号,他们是确有其人,而且个个高壮如牛一身蛮力,分别叫欧大勇、欧二勇、欧三勇、欧四勇、欧五勇,光听到欧这个姓氏就不难猜到他们和欧含黛的关系了。
没错,这五个虎背熊腰的大男人正是欧家的五大金刚,也是她不想承认都不行的手足至亲,即使他们长得完全不像。
欧爸爸发迹前是个拉三板车的小穷民,家徒四壁无恒财,米缸永远是空得很,少见到一粒米,一度穷得要卖掉儿子好换取一袋米养一家老小,那时大家真的是抱头痛哭想一死了之。
可是奇怪得很,就在欧妈妈发现她又怀孕的当天,欧爸爸居然捡到一张中了头奖的爱国奖券,而后随着欧妈妈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欧家的环境如倒吃甘蔗般逐渐富裕。
不过那时候欧家只能算是小康人家,养小哺幼还过得去,真要买地当大地主还差得远呢!直到欧家的金库诞生后才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欧含黛十岁以前不叫欧含黛,没受过什么教育的欧爸爸把唯一的宝贝女儿当佛祖供着,怕她寒来怕她冻,还给她取了个非常金光闪闪的名字欧含金,意思是她一出生就含金带玉,将来必定大富大贵、金银满山。
含金、含金,因为这个名字被同学取笑的欧含黛含泪的吵着要改名宇,大宇不识一个的欧爸爸只好牵着她到乡公所,请人家挑个好名让她别哭了。
罢好有位甫毕业的大学生很迷曹雪芹的《红楼梦》,把金字改掉换上黛,欧含黛笑了,欧爸爸也笑了,公所里头的职员全都笑了,皆大欢喜避去一场灾难。
因为很邪门的,凡是欧含黛到过的地方多多少少会出点小事,不管有意还是无心,所以成了众所皆知的惹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