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僵硬的皮,他一定不常笑。
而她想笑却无法大笑。
“不许叫我大哥,我不是妳大哥。”紫乃龙之介突然冷沉的大吼,一脸不悦的怒视她。
“好吧!你不当我大哥,那我当你小妹好了。”她故作俏皮地朝他眨眨眼。
她已经带给太多人伤痛了,不需要多添他一人,她要走的路只允许她独行,被留下的人总是不幸的一方,他们会挂念她。秋天的心里发涩,越来越舍不得这个人世间。
“秋、天——”他发狠地抽走她的画册,作势要丢进水槽“泡澡”。
“大……龙之介,你不要威胁小老百姓,我过得很清贫。”她很怕他掀开画页,然后开始跳脚。
“妳清贫?”他打量周遭的环境,再瞧瞧她无辜的小脸,他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冷的笑话。”
若是一个月前有人说紫乃龙之介会笑,恐怕有一半的日本人会暴毙,另一半人则是昏迷不醒,认为这是史上最可怕的谎言。
虽然生气的时间占去大部份,但此刻微微勾起的唇角绝不是冷笑,而是莫可奈何的取笑。
在意她的画,痛恨她的姓,但是他却步上父亲的后尘爱上她的人,即使他本身并末发觉自己动心了,可是他的一举一动已明显表现出对她的在乎。
他已经很久不问自己在干什么,因为他没法子回答这问题,一看到她病恹恹的模样他就很想发火,忍不住动手管起闲事。
日本有一堆事正等着他裁决,他也早过了该回去的期限,可是一想起面糊煮成铁板面的惨状,沉重的双腿怎么也迈不开。
如果人的一生中注定有几个劫难,那么秋天便是他生命中的那个劫。
“和你比起来我真的很穷,放着紫乃会社不管可以吗?”他不属于台湾,待得越久他将来会越伤心。
她不喜欢看见眼泪,希望每个她爱的人都能过得快快乐乐。
阴影笼罩眉心,紫乃龙之介眼一深的看着她。“别想赶走我,这房子我有一半居住权。”
紫乃会社没有他也不会倒,他那精明能干的母亲会一手撑起它,反正她对权势的重视胜过唯一的继承人。
但她不行,她只会毒死自己。
“卖给我不省事多了,你的事业根基在日本,何必为难自己……”他恨她身上背负的原罪,不是吗?
“闭嘴,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负责,妳给我乖乖的吃饭。”他直接将碗筷塞到她手上,避谈他早该面对的事情。
叹息声很轻,轻到秋天以为是苦笑。“龙之介,你一定会后悔遇见我。”
人家说艺术家有一颗细腻的心,能早一步看穿别人的心事而成为自己的作品,但她宁可不要这份细腻,隐约她已预知他的伤痛将有多大。
“妳叫我?”他似乎听见她低唤他的名字。
“对呀!男佣,你忘了添饭。”她笑着掩过心底的轻愁,以活泼的面容留下一页美好的记忆。
她绝不让他们为她担心。
脸一板,他做出凶恶的表情。“秋天小姐,妳刚叫我什么?”
“男佣。”她大胆挑战他的底限。
“一条发霉的面包配白开水吃上三天,把我精心料理的食物留给猫吃,妳说这笔帐我该不该算?”紫乃龙之介慢慢地卷超袖子,不怀好意地朝她靠近。
啊!糟糕,踩到地雷了。没地方好退的秋天将脚提到椅子上缩成一团,模仿穿山甲遇敌的抱姿。
“呃!酵母菌有益健康,一点点发霉还能吃嘛!丢掉有点可惜。”整整三天她没踏出画室半步,哪晓得他会这么贤慧。
可怜的大胖就是这样得罪他,现在才被小心眼的他猛练瘦身操。
“我看妳根本没发觉自己有胃囊,妳那天在耍什么脾气,告、诉、我——”因为没人肯向他解释。
那两个变态的女人简直目中无人,当他的面对她动手动脚还一脸怜惜的模样,坚决拒绝透露她们知道却不告诉他的秘密,当她是易碎物守得寸步不离,不让“危险”的他接近半步。
连画了三天画足不出户当然会精神不济,但她们的举动未免太诡异了,好象她情绪一激动随时会停止呼吸。
因为秋天表现得太正常了,又善于转移别人的话题,不疑有他的紫乃龙之介始终看不出她的身体有异,总以为是她在画室待太久的缘故,导致有轻微的贫血。
“我……呃!我……我可不可以先吃饭?菜凉了会失味。”她眼神闪烁地装出很饿的馋相。
“连馊食都觉得好吃的人会在意菜凉不凉?”尽避口头讽刺者,他还是为她添满一碗饭,再堆上一座菜山。
秋天的心头有阵湿润,不想他对她太好,她承受不起。“能吃是一件幸福的事,世上有多少人没饭吃,啊……”
好痛。
“怎么了?”一见她眉头一紧,他的心口也莫名地紧缩。
“咬……咬到舌头……”
好笑又好气的紫乃龙之介抬高她的下巴一瞧。“看妳还敢不敢边吃东西边说话。”
“我……”
修长的指头抚上她的唇,为之一颤的秋天忘了要说什么的怔住,她犯了一个不该有的错误,抬起头看他。
就像千百年来天经地义的事一样,四目一接触如磁石般紧紧相吸,相互吸引的情愫在瞬间爆开,谁也逃不开亘古的晓咒。
吻,轻轻的落下。
第七章
“你们在干什么?”
惊蛰一动,大地回春。
但也有可能带来地狱般的毁灭,瞬间冷却两颗火热的心回归冰原时期。
面对两道熊熊怒火的瞪视,紫乃龙之介的手始终没有放开秋天,专制而占有的回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怪她们不该打扰他的好事。
他从不知道吻一个女人会带给他如此大的震撼,如同她的画一般处处是惊喜,看似平凡的色彩却隐含丰富的力量,在悬崖边开出一条天梯走向希望。
她不是他见过最美的女人,甚至他有过的女人都比她美上数倍,但是她令他有种心灵契合的感觉,好象她本该属于他,是他灵魂遗失的另一半。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他只知道不能松开握住的手,离巢的鸟一旦飞出去就不会再回头。
“就知道会有坏事发生,一早我的眼皮直跳不肯停止,果然是你这头恶狼在为非作歹,欺凌良家妇女,还不放开我们的秋天。”魏闲闲气怒道。
那只可恶的贱手真碍眼,好想拿把刀砍了他,她们的秋天怎么可以随便任人欺负。
“秋天是我的不是妳们的,我爱抱就抱轮不到多事者插手。”她们还没资格跟他要人。
强而有力的臂膀紧环欲下地的身躯,紫乃龙之介收拢双臂警告怀里的女子安份些,她不会有机会从他身边逃月兑。
“你……你,别忘了你和秋天是兄妹,你这样抱着她太变态了。”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名义上他们仍是“一家人”。
敝了,怎么心口酸酸的,“一家人”应该是她、秋天还有翊青共同组成,他不够格。
“女人爱女人才是变态,我和她是不是兄妹妳们最清楚。”现在就等荻原的调查加以证实,她绝不会成为他的妹妹。
他的话让魏闲闲气得脸色发青,浑然没注意从一进门就不曾开口的赵翊青身子一震,面如死灰的紧盯着秋天的反应,这份见不得光的感情不能成为她的负荷。
但秋天仅仅回以淡薄的一笑,仿佛刚听了一个好笑的笑话不在意,神情自若地没有一丝讶异。
“谁说女人爱女人是变态,你落伍了,大哥,我爱她们……唔……”他竟然用这招回敬她,太卑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