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就是帐簿太多了,光是一、两个夥计根本忙不过来,必须增加人手。
不过目前老板没有“徵人”的意愿,新增的两名夥计挺勤快的,一人当数人使用很划算,被赎回的爱情物超所值。
两人在瞧见横格上的帐簿,眼睛变得闪闪发亮,一人翻一本的想知道胡翩翩到底有没有当掉她的爱情。
傻人果然有傻福,韩青森才翻第二本,胡翩翩三个大字就出现眼前。
“信了吧?我就说她把爱情当掉了,你还说我大白天爱作梦,不切实际。”
“我要怎么做才能拿回她的爱情?”看到胡翩翩的名字在册上,窦轻涯的情绪多少受到影响,波动不已。
“不是拿是赎,瞧我一脸憔悴就知道代价有多大。”都快要有熊猫眼了。
不远处传来轻咳,不以为然的讥诮他。
“你看吧!连阿童也赞成我的说法,你不晓得我们老板有多苛待夥计,不给吃、不给喝,还得二十四小时随传随到,我丰润的双颊因此凹陷……”
“咳!咳!”
童梓又再咳什么,肺不好吗?“总之你想赎回讨厌鬼的爱情,就得付出相当的代价,否则她一辈子都不可能爱上你。”
“什么样的代价?”窦轻涯扬起声音,心想著自己可以付出何种代价。
“我哪清楚呀!这你要亲自和老板洽谈。”嘻!那小表不在,他可以……
“老板呢?”他下意识找寻第四个人的身影,但遍寻不著。
“死了。”韩青森坏心的说出心里的希冀。
“韩、青、森——”他冷目一瞟,里面的威严足以令人收起玩兴。
唉!一点幽默感也没有,开开玩笑嘛!若是随便许愿就能实现的话,老板不知道死过几回了。
受欺压甚久的韩青森不安份的瞄了几眼,嘴角十分邪恶的扬起,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狡猾又阴险的老板相处了一阵子,不变坏也难。
只见他两颗眼珠子骨碌碌打转,似有不轨的微露一丝诡异,带著窦轻涯来到花园前交头接耳,一边不忘盯著背对他们的童梓。
“什么?偷?!”这未免大胆。
“嘘!小声点,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险,泯灭天良才帮你想出这主意耶!我们只是『拿』回你要的东西,又不是要全偷走,老板不会发现少了什么。”
瞧,他多天才呀!一举数得还兼做好事,应该有人颁张十大有为青年的奖状给他,他好裱起来炫耀。
童梓的咳声再度传来,但韩青森却当他是年老失修的老家具,偶尔难免发出忘了上油的嘎吱声。
“你确定?”他怎么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总觉得黑暗中有一双幽森的眼正盯著他。
“安啦!你瞧这里的花儿起码有上百万朵,我们偷摘……呃,借走一朵,谁看得出来。”哪那么空闲数花。
“你是说翩翩的爱情收藏在这些含苞的花中?”定眼一瞧,庞大的花海著实惊人。
“嗯,没错,孺子可教也,当初我就是在这堆花里找出我家蝴蝶的爱情,你看我们现在甜甜蜜蜜,恩恩爱爱的多好……”韩青森又忍不住露出沉醉爱河的傻样。
窦轻涯斜睨他一眼,不怎么安心。“哪一朵花才是翩翩的爱情?”
“呵……这个……心诚则灵嘛!多用点心就找得到。”他心虚的偏过头,回避那双质问的眼睛。
“你不清楚?”窦轻涯的语气低得好温和,感觉不出有半丝的火药味。
当铺又不是他开的,他哪晓得!“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当初我也是误打误撞……”
“误打误撞?!”他的声音变得沉郁,似乎渴望将某人的骨头摇散。
韩青森面上一哂,偷偷的咽口口水。“做贼的总不好敲锣打鼓的大声喧哗,咱们死马当活马医试试看,趁著老板不在赶紧行动,要是被他知道,咱们两个都会倒大楣,死无全尸。”
他一边夸大的形容老板的恐怖,一边推窦轻涯入花丛搜索,一再叮嘱他要仔细找,自己则端来一张椅子,跷起二郎腿在一旁纳凉。
百花争妍,照理说应该是件赏心悦目的事,但是被一大片花海包围的滋味可就五味杂陈了,没溺死其中算是幸运,更何况要在万花中寻找唯一的真爱。
当窦轻涯的手碰到一朵海棠花时,身后的轻咳声再度扬起,他把手一缩地望向正在做事的童梓。
不是这朵吗?
像在回应他的问话,海棠花长脚似地偏离数寸,一副不想理他的模样,高傲得很。
他又试了好几回,轻咳声也一再响起,次数多得连在一旁纳凉的韩青森都察觉到异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花中徘徊的窦轻涯开始有些灰心地抹去额头的汗,不知不觉他已在花海奋战了两个多小时。
就在此时,一只不知打哪飞来的瓢虫停在一朵杜虹花上,它似在对他暗示地振动翅膀,他迟疑了一下将手一伸。
这一次他没有听到任何咳嗽声,心里有数有人暗施援手,不假思索的将花儿带走。
“阿童呀!枉我把你当心月复看待,你居然趁我不在的时候出卖我。”
窦轻涯和韩青森一离去,墙面就走出一位正在啃甘蔗的小男孩。
“主人,你回来了。”童梓没有半点心慌,抬眼一瞅又低下头做手边的工作。
“再不回来,咱们店里的典当品就要被搬空了,我都不晓得该向谁索讨失物。”养了一只老鼠还不够,家里的猫儿也变坏了。
童梓眼中扫过一抹淡然的笑意。“我看不见你的失望。”
小男孩笑得好天真地拍拍手,一截啃得惨不忍睹的甘蔗蓦然消失。“还是你最了解我,最近的日子有点无聊。”
真以为拿走他最喜欢的杜虹花不用付出代价吗?他开的可不是善堂,该讨的债务就要拿回,否则爱情当铺岂不是要关门大吉。
爱情呵!是为玩弄人类而生,真想瞧瞧他们被爱情摆一道的表情,应该挺有趣的。
突地,他手中多出一瓶流动绿色液体的透明水晶瓶,造型高雅隐隐透出一丝诡魅的幻光,美丽而邪恶。
“大家来玩游戏吧!由我来当鬼。”
童梓打了个冷颤,有些自责的发现自己做了一件错事。
“什么,蝶姨你也当过爱情?!”
一口西瓜汁当著紫蝶的面喷了出来,她扬手一挡,红色的汁液有如雨点般落下,一滴不漏地被铺在桌面的纸巾吸收。
她好笑地看著胡翩翩那张惊愕的脸,心里不免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时间总是不留情的一笔挥过。
记得当年她还是面颊红扑扑的小女孩,裹著毛毯挥舞小拳头咯咯笑,一点也不怕生的抓起她的指头放入口中吸吮,丝毫不知世界对她做了多么不公的审判。
看她由牙牙学语到跨出成功的第一步,她心中有为人母的喜悦,总想多宠宠她,给她最好的一切,不希望她成长的过程有任何遗憾。
靶觉这才是几天前的事,如今她已亭亭玉立,是个有主见、有自己思想的大女孩,不再依赖她,眼底除了欣慰难免还多了一丝惆怅。
“为什么我是最后一个知道,蝶姨不爱我了,是不是?”她怎么可以输给那个白痴,蝶姨和她最亲了。
“少说傻话了,早知晚知对你来说并没两样。”
“谁说一样,差了十万八千里,我是你养大的,当然要比某人更了解你才是,哪能被『外人』抢先。”胡翩翩不平的提出抗议。
至於那个外人是谁,不用说出口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