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她不否认,她太宠他了。“我以为你是来赎罪的。”
“赎什么罪?”雪子一时没想通的反问。
“雪子,你不会把做过的事给忘了吧!一条巨大的白蛇挡在路中央,酿成车祸。”她知道雪子是无心的,只是刚好路过。
喔,那件事呀!“好抱歉,我和你家的那位一样失忆了。”说著说著,她还拍了紫蝶肩头一下。
没错,她只是顺便来瞧瞧那个因她发生意外的男子,可不是刻意来赎什么罪,人类的生命比蝼蚁还不值钱,她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只不过她有一咪咪的良心不安,蛇也有蛇的义气,要是他真的熬不过去她也好造座坟,省得他日后化为厉鬼找她讨债。
至少自己没揭穿他假失忆,只当他在关老爷面前要大刀,以她们的道行哪会看不出他小小把戏。
“什么失忆,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离我的紫蝶远一点。”哼!她一定在说他的坏话。
冷不防被人从背后一推,雪子身子一斜,蛇腰一使劲才避掉落地的难堪。
“小子,你学过礼貌了没?要不要姊姊教你做人处事的道理。”若非看在紫蝶的份上,她一定一口吞了他。
下巴扬得高高的,韩青森用眼白睨她。“你才多大呀!想当我姊姊还早得很,不要端出老相就要卖老,你们的老把戏早就不新鲜了。”
“你们”包含谷里所有修行的生物,他们的确个个都比他老,可是长相和举止却难以说服人。
以人的角度来看,他们全是长寿一族。
但就修行者本身而言,两三百的岁数根本是小毛头而已,刚刚幻化成人形时还没什么法术,稍有道行的道士就足以制服他们。
不过倚老卖老的“邻居”实在太多了,个个容貌年轻却爱装大,三不五时冒出来吓他,然后模模他的头又跑回去藏起来。
虽然明白他们古怪不似常人,但相处久了他也习惯了。
“紫蝶,这小子猖狂得很,不介意我代你管教吧?”她哪里老了,娇颜细致得如初生婴孩吹弹可破。
紫蝶笑笑的命令翠羽端来清酒赔罪。“小孩子不懂事,就别和他计较。”
“小孩子?”雪子冷笑的勾起莲花指,划过杯沿,制造出刺耳的声音。“小子,你还是孩子吗?”
韩青森挺起胸膛,居高临下的瞧她。“你在学走路的时候我已经上小学了,你说我是不是孩子?”
面对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他自有一套应对方法,不然真会被他们瞧扁了。
左一句孩子,右一句孩子,他明明是堂堂七尺的大男人,哪堪受此屈辱,即使他有点孩子气,但他仍是不折不扣的男人,没有一丝发育迟缓的迹象。
懊有的他全有,而且挺自傲的。
“呵……勇气十足,你知道我几岁了吗?”她根本就不用脚走路,蛇是爬行类动物。
“了不起二十四。”他没有迟疑的回答。
二十四这个数字逗得雪子开心不已,指著好友又问:“你又晓得她多大岁数?”
没等他回答,紫蝶招来一群蝴蝶满空飞舞,打断他们无聊的对答。
“我说你这只蝴蝶呀!该不会是怕他知道你已经老得谈不动感情了吧?”横加阻拦是没有用的,会发生的事还是会发生。
“雪子……”
雪子故意不理她的呼唤,靠近恋蝶成痴的笨人类。“紫蝶有我好看吗?”
“啊!好冰,你不要碰我啦!我的心里只有紫蝶一人,你无耻的诱惑是撼动不了我爱她的决心的。”他誓死捍卫贞节。
说她无耻,真有胆。“好痴情呀!人类,如果她的爱情已典给当铺了呢?你不怕永远也得不到回报?”
“那就去赎回来呀!”他不假思索的说,一副天经地义的模样。
“赎?!”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们为什么没想到,有典就有赎,何愁爱情不来。
蛇妖和蝶精都默然了。
第六章
据本台驻南部记者转述,前些日子发生在公路上的撞车事件已经证实为名艺人韩青森所属的经纪公司座车,车上一行四人仅知三人伤势情形,另一名下落不明,救难人员人出动全面搜救……
据闻失踪的那人极有可能是当红的天王巨星韩青森,而非经纪人所言的工作人员,本台将深入报导最新的相关资料,画面如下……
专业化的笑容清新甜美,女主播口齿清晰的报导刚由狗仔队挖出的新闻,字字犀利地探讨车祸的前因后果,并拍摄出警方的存档资料。
三十七封近乎威胁的求爱信件被披露在萤光幕前,女主播挑出几封,就精华片段逐一念出,证明此车祸为人为因素,已涉及刑事责任。
画面出现宝蓝色轿车的煞车油管遭人恶意破坏,车旁的修车厂经理描述著歹徒作案的手法,并指出以这种方式损坏车子等於是一级谋杀,因为驾驶在开车中不会察觉煞车有问题,它的油是一滴一滴的漏空,等到发现时已经出事了。
接著又有几位心理医生接受访谈,言谈中透露出信件主人童年失爱,成年后又过於自闭,导致心理出现疾病,对社会的不公、大环境的改变惶惶不安,致使情感寄托产生偏差,以为萤幕上的偶像便是前世的爱人……
一场车祸引发各界争议,众说纷云成为社会事件,全民关注的话题。
就在歌迷一片哀戚的祈祷中,电视机前面的清秀人儿如困兽般来回走动,表情狰狞又悲愤地发出低咆,不敢相信自己呕心泣血的真情告白被糟蹋至此。
愤怒、抓狂、不平、悲哀、伤痛,一张端正的脸因此扭曲变形,眼生戾色地举起十公斤重的纸镇砸向电视,啪滋声响一起,萤幕随即归於黑暗,四周再无杂音,只剩下浓重的呼吸声。
“该死、该死,她为什么报警?还把我的字字血泪公诸於世,我不是变态,更不是疯子,我只是寻找前世爱人的可怜灵魂,好久、好久了,为什么不回应我,不可以忘了我,不可以忘……不可以……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愿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做鬼也相随……你是我的……”
喃喃的低语投注了无限的深情,海有多深,爱便有多深,时喜时悲的哭哭笑笑,长年的等待化为委屈的心魔,啃食翻搅的记忆。
生生世世的寂寞造成椎心的疼痛,他们怎么可以任意践踏一个真心付出的痴情儿,甩不开的宿命如影随形,难道又要再次落空了吗?
不,不可以!时间的终点即将划下,只剩下这一世了,一定要得到他,绝不再受命运摆弄。
神佛挡路照杀不误,谁出面拦阻谁就该死。
“很无聊吧?瞧你抱著电视机不放,穷乡僻壤不比繁华的大城市,『失忆』的症状应该找大医院的医生诊治,光吃草药可好不了。”
心虚的韩青森连忙将新闻台转向HBO,笑容特别灿烂的掩饰眼底的慌乱,还故作不经意地将长发拨到前面。
像是被训导主任抓到作弊的小学生,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紫蝶的神色,两手摊平地放在大腿,等候发落,极力要表现出镇定。
失忆的话题实在叫人忐忑,这件事好久没被人提起了,连说谎的他都忘了这回事,任性地自行放假,不去理会事后的连锁反应。
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那些求爱信件全被涓姊拦截住,他连一封也没看过,只大概听公司的人提过,而他从未在意。
不过在看到助理小雯躺在病床上,用呼吸器维持生命时,他心头的波动可不小,难过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