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明处的他们只能等人家放箭,错手九次总有一次成功,他不赌万一。
“你要我采取行动?”实际上他已设下暗桩,留意对方的举动。
“难道你要坐著挨打,看人家大摇大摆地踩过你的尸体?”他绝对不会不闻不问,任情况恶化。
黑眸一闪,变化明暗。“那么你一定不致反对我刚才颁布的命令。”
“命令?”有古怪,他作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决定?“等等,你颁布的不是某人的调动令吧?”
希望猜测有误,与他心中挂忧的差距万里。
“我需要保护。”莫提亚的声音中有著明显谑意,似乎非常满意自己的安排。
低咒的欧康纳像头烦躁的熊走来走去,一会儿瞪人,一会儿轻吼,不敢相信在他眼皮底下还能飞出苍蝇,搅乱了一盘好棋。
代总裁的权限很大是没错,可是怎么能任意发布人事异动而他却毫不知情?!
到底有多少事瞒著他,他们是相互信赖的夥伴,没理由他被排挤在外,这种“小事”是他的工作范围。
“欧康纳,我要她在我身边,不计任何代价。”眼神含厉,莫提亚警告他勿僭越。
微微一怔的欧康纳感到一股寒意袭来,很想接受他突然的转变。“你当真?”
“对她,我不开玩笑。”他要她,这一生一世。
“你要将雅黛儿放在何处?”以她的骄傲不会允许他别有所爱。
顿了一下,莫提亚语意深奥的道:“女人的事交给女人处理。”
眼底的深意久久不散,他不必操心这个问题,蔷薇的本事连男人都害怕,何况是出身温室、不曾经历风雨的无刺花朵。
相识十多年,他从来不晓得她还有多少尚未发挥的实力,光是带领的飞车军团就不下百名,个个马首是瞻不生异心,死不足惜的忠心世间少见,只是他不知后来为何会解散。
“别打哑谜让人听得一头雾水,当初你并未拒绝这门婚事。”而且配合地完成订婚仪式,即使面无表情。
“不拒绝不等於同意,以后你会明白我的用意。”轻诺寡信的人不是他。
精厉的瞳心藏著深远谋略,那是一处鲜少人探勘过的幽谷秘地,隐居著他的深思熟虑和背叛的城府,深到无从挖掘,幽暗深沉。
没人知道他恨著自己的父亲,用著毁灭的心态顺从他,若非母亲尚在人世,否则他会亲手杀了他。
一个将儿子视为争权工具的父亲不值得尊重,他将会亲眼看见王国的殒没,痛失昔日的光环,感受他曾受过的痛苦。
他几乎毁了他的人生。
“你说得未免太笼统了,好像我了解的不是你,而是另一个肖似你的人。”仿佛沉睡的狮子刚要苏醒。
爆发的力量无法测量。
莫提亚笑得很沉,眼中透著冷意。“也许你所认识的我不是我,我把真实的自己藏起来。”
“你……你别笑了,让人看得心里好毛,你不是你还能是谁?”为什么他会感到害怕,似乎看见巨大的阴影朝他靠近。
“欧康纳,记住这句话,我需要的是朋友而非敌人。”他不喜欢折断鹰的双翅。
“你……”他交付真诚的朋友居然用如此陌生的眼神逼他作出选择。
一个对他有提拔、知遇之恩:一个曾经救过他,是他过命的好朋友,不管选择哪一边都是一种背叛,尤其他们还是一对骨肉至亲的父子。
夹在其中两相为难的欧康纳无所适从,神色无奈地欲言又止,想不透为何一踏上台湾的土地,原本个性冷傲的好友会变得深沉,似藏著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但是他没细究诡异现象的时间,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后弹的门板撞到门后的大花瓶,鏮锵一声,墙上的风景画……
掉了。
“姓莫的阴谋家,这纸调动令是什么意思?你见不得我比你清闲、自在,存心找我麻烦是不是?!我看起来像是声音娇嗲、脾气温和的看门犬吗?”
怒气冲冲的蓝凯月不经通报便闯进总裁办公室拍桌子大吼大叫,盛气凌人的姿态好像一朵带刺的蔷薇,没事的人滚远些,免得被她的利剠刺得遍体鳞伤。
她甩门的力道可说是惊天动地,原本摇摇欲坠的花瓶禁不起她最后一击,无预警地结束花样年华的岁月,享年三百六十七。
当然她不会在意一只花瓶的死活,砸不到她的碎片与她无关,而只有笨蛋才会将贵重物品摆在危险地区,注定了它已知的下场。
所以她没有愧疚感,如入无人之境般的嚣张,发臭的表情含著愤怒,恨不得生饮某人的血。
白纸黑宇她看得很清楚,一个字一个字分开看不难理解,好歹她混了五年夜大不算文盲,懂得的生字多到用不著查字典。
可是合在一起就成了浆糊,她从头到尾看了七遍,还不信邪的请莉儿“翻译”,她怜悯的眼光让人不得不相信那四个宇的存在。
一不偷人、二下偷马桶,她安分守己的待在总务科当工蚁是谁眼红了,非要打散她安逸的虫虫生活,将她拖上兵荒马乱的军事重地当炮兵。
二十一层楼耶!万一停电了不就凄惨,一层二十七个阶梯,爬到顶层刚好五百四十阶,就算不累死也会腿软。
如果再遇上全台大地震根本是死无全尸,连逃都不必直接说阿门,然后天国真的近了:
不过这些天灾人祸都不是重点,她要算帐的是眼前这个一脸不解的家伙,这枚丢了就跑的大炸弹肯定是他所为,他还好意思用询问的眼神问她发生什么事。
“阴谋家?!”说得真贴切。
欧康纳心有戚戚焉的低喃。
“说,你到底有什么阴谋,我不相信上千名员工的企业找不出人才,你要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保证你未来的日子会过得非常痛苦,有如身陷水深火热之中。”
十指交叉向后扳动,像在做热身运动的蓝凯月撂下狠话,毫无为人下属的自觉。
“你不是看门犬,这点我必须先声明。”她是专门扑杀人的母獒犬。
“嗯哼!为什么我觉得你在笑?”笑她自贬为犬,说话不经大脑。
她看得出来?“不,我的表情很严肃。”
外表看来的确严肃、一本正经,不露一丝情绪,莫提亚连自己都骗过了,可是她却看到他的心,那个仰头轻笑的灵魂。
“你当我是外头那些只会咯咯笑的门面美人呀!我有脑子不是草包,你骨头有几根我一清二楚。”她又不是今天才认识他。
自己带过的小弟她会模不清他的心性?!他变得再多还是她羽翼下的莫提亚。
“门面美人?”他倒没听过这名词。
“长相好看没大脑,空壳子一具妆点环境,具有美化作用顺便养眼……呿!你害我离题了,为什么点派我当『接线生』?”差点被他蒙混过去。
总裁亲自当招待的为她泡杯茶。“我记得公文上写的并非接线生。”
“差不多啦!新的职务和小妹有什么两样,你根本是在记恨。”她余怒未消地瞪著他,像在考虑要从哪里著手剥他的皮。
“我不恨你。”她的联想力太丰富了,叫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少说梵语,你准是记恨当我跟班时我常使唤你,所以你如法炮制的讨回当年的鸟气。”她离神太远了,听不懂喇嘛唱天乐,
他分明怀著目的而来。
想她当年也没让他受过什么苦,顶多载他上山吹吹冷风看人亲热,顺便抽点恋爱税让他尝尝当大人的滋味,别呆头呆脑像没开荤的小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