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也情不自禁地为他的遭遇心疼,恨不得自己当时能够在他身边守护他,给他很多很多的喜欢……她早就喜欢上他了,却迟钝得到现在才懂。
但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前几天迷鸟说要为他们主持婚礼的时候,她心里一点都不排斥,还以为不久之后,也许她就能和砚津顺理成章地共结连理。
可现在……砚津为何满身是血昏倒在她家后门?
到底是谁对他下这么重的毒手呢?
难道……这和他之前所说的“宿命”有关吗?
***
天微微亮,房内的烛火也已燃尽,千乘迷冬疲惫地趴在床边浅眠。
床上的顾砚津终于抬起了沉重的眼睑,一转头就看到她,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
昨晚被摄政王府的守卫一路追赶,好不容易才甩掉那些人,他已经筋疲力尽,流血过多让他意识变得恍惚,身子变得虚浮,每喘一口气都像要耗尽全身的气力。
他以为自己快不行了,生命在他身上流失得太快,而他只剩下满心的恐慌和遗憾,想到不久前和迷冬的亲密,他无法就这样放手离开……就算死,他也要见到迷冬最后一面,他不要无声无息地在黑暗中消失,他想见迷冬,迫切地想看到那张热情洋溢的美颜。
当他好不容易熬到千乘酒庄的后门,一阵天旋地转夺走了残存的意识。
他以为自己死了,可当他再次睁开眼,看到了迷冬,他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就算此刻死去,他也无憾了。
这一生,他唯一放不下就是迷冬。
靶觉到他的注视,千乘迷冬猛地惊醒,瞪大眼睛望著不知何时苏醒的顾砚津,悬著的心终于稍稍放低了下来。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砚津!”她惊喜地握著他的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大夫应该还在,我马上让他过来看一看。”她吩咐了底下的人,在砚津还没有清醒前,将大夫留在酒庄内。
谁知顾砚津一听“大夫”两字,登时脸色大变,挣扎著从床上坐起身,只觉得头昏目眩,虚弱地开口,“迷冬,我必须马上走。”请了大夫过来,他的事情一定会曝光的,他不想连累迷冬。
“不行!”她忙按住蠢蠢欲动的顾砚津,脸色很沉重,“你哪里也不准去!”
他受了重伤,她怎么可能让他走呢?
“迷冬,这次你不能留我,我会害了你的。”他的声音变得沙哑,昏昏沉沉地靠在床上。他动了摄政王的信函,只要一检查,就会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他们不可能给他任何时间送出情报,一定会尽快找到他。
“绝对不行。”千乘迷冬坚决地摇头,“不管你这次夜闯哪里受了这么重的伤,没有我的允许,我不会让你离开这里找死的!”
“迷冬,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顾砚津苦笑,苍白的手抚向她的脸颊,心疼地看著她红肿的眼睛,“这次,我夜闯的是摄政王府,犯上央啻国最至高无上的人,所以,请你快点让我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摄政王?!她闻言脸色大变。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她无法置信地摇头,“你在开玩笑吧?”以砚津的身份,她实在无法把他的伤和摄政王联系起来。
“迷冬,我真的很抱歉。”顾砚津笑得很无奈,“上次,我没有把顾家双生子的宿命完整地告诉你,其实,做为影子的弟弟是为了国家而活,他会被训练成间谍送往其他国家,当一辈子的奸细,除非死,否则永远都无法摆月兑这个身份。”
间谍?怎么可能?!彼砚津只是砚书坊的老板,才不是什么上日国的间谍,他一定是在开玩笑。
千乘迷冬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迷冬,你为我找了大夫,他们很快会顺著这条线索找到我的,那样的话,你会被判通敌叛国罪,要株连九族的,你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吗?”他咬著牙从床上起身,双腿移向床沿,微笑著对她劝说,“我现在走还来得及!!”虽然他怀疑自己有没有体力走出这间房。
“你不要再说了!”千乘迷冬大声打断他的话,“我什么都没有听到,我只知道你现在伤得很严重,如果我让你离开这里,你一定会没命的,我不要!”
避他什么间谍,管他什么摄政王,管他什么叛国罪,管他什么株连九族……她什么都不管,她只想把砚津照顾好,让他快快康复!
“迷冬,不要任性。”顾砚津虚弱地抱住她,在她耳边低语,“能再见到你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可是我不想再给你带来任何的危险,所以,要嘛你把我交出去,要嘛现在让我走。”至少这样能保证她的安全,他真的不该为了自己的执念而来找她。
“我──”千乘迷冬刚要反驳,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她要出口的话。
红喜惊慌失措地闯进来,著急道:“小姐,不好了,慕大人带人来搜查钦犯!”
慕希圣?他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了!
而且他说钦犯,看来砚津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彼砚津和千乘迷冬面面相觑。
“红喜,你先出去拦住慕大人,拖延一下时间,说我一会儿就去见他。”她吩咐。
“迷冬,你想怎么做?”他不安地看向一脸坚毅的她,看出她好像做了什么危险的决定。
“砚津,我喜欢你,所以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她正视他,严正宣告,“你给我听好了,不管怎样,你都必须活下去。”
我喜欢你。这一句,让他无法拒绝迷冬的任何安排。
***
在红喜出去敷衍慕希圣时,千乘迷冬带著顾砚津共骑一骑,从后门离开,直往央啻国南边的翡雪山狂奔。
即使知道以顾砚津现在的情况不宜奔波,但她别无他法,若留在酒庄内,被慕希圣逮捕,顾砚津会因敌国奸细的罪名被严刑逼供受尽折磨,根本就没有活路。为今之计,只能离开央啻国,把他送回上日国,这样还有一线希望。
“迷冬,别这样,回头,快回头!”
他不该由著她的,这样会害迷冬陪他下地狱的。
他被迷冬拥在怀里,马儿快速的奔跑,剧烈的震动已经把他肩膀上的伤口扯开,血不断地涌出来,他无力得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
这次,他必死无疑,不能再拖累迷冬了。
只要回头,只要迷冬把他交给慕希圣,也许她就可能将功赎罪,慕希圣一定会保全她的。
“保持你的体力,不要开口。”千乘迷冬一脸沉峻,快马加鞭地往之前顾砚津带她去过的牧场飞驰,那里离翡雪山最近,只要到了牧场,穿过树林,进入翡雪山,他们就能摆月兑慕希圣的追兵。
而翻过翡雪山,就是上日国的领土,央啻国的追兵就不能越界去抓砚津了!
彼砚津没有再说话,只是悲伤地看著她。不管再怎么保持体力,对他来说,都没什么用了。
肩膀上的血已经浸透了他的衣裳,也染红了迷冬、的胸,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可是看到迷冬那么努力地带著他逃亡,不顾一切要救他,他就不忍心再开口要她放弃。
正午的太阳高悬于空,放射出属于夏天的热度,晒得他一阵昏眩。
而千乘迷冬则满头大汗,目不转睛地盯著远方。牧场到了,她的眼里燃烧著熊熊的希望之火,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把他送出央啻国。
翡雪山就在不远处,只要她再努力,再努力一点,摆月兑后面紧追不放的追兵……
“驾!”
马儿,快跑,再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