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原来顾老板尊眼看不上千乘家的酒,难怪来到酒楼,也只好委屈自己以茶代酒。”除了那只该死的花鸟,他是第一个敢当面嫌弃她的酒的人,这口气她实在咽不下去。
“千乘当家言重了,在下向来不喜酒,并非对千乘家的酒存在偏见,得罪之处,请多包涵。”他望著那双美丽的丹凤眼,瞳孔内隐隐闪烁著火焰。
“不喜酒,却来酒楼,是想砸千曲楼的招牌吗?”千乘迷冬手撑在桌面上,身体慢慢地倾向顾砚津,眯起双眸冷睨著他。
“这个罪名就严重了。”眼前异常贴近的佳人,兴师问罪的样子俏得可爱,令他忍不住微笑。
“那你就证明给我看!”千乘迷冬哼道,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手捞起顾砚津邻座的酒杯,一手扣住他的下巴,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将一杯“喜尘”灌入他的口中。
本噜一声,措手不及的顾砚津一口咽了下去,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看著千乘迷冬。她的动作实在太俐落了,让他防不胜防,压根儿没料到她会来这一招。
她要的证明,恐怕他无法给予了。
彼砚津只觉得酒气骤然充斥著四肢百骸,脑中一片迷蒙,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伸手指著她。“你真──”有趣!
咚的一声,他的脑袋枕在千乘迷冬的肩膀上。
呐?现在是什么状况?
她傻傻地看著倒在自己身上的人,一手还握著灌酒的杯子,转过头,瞄向顾砚津的同伴,用眼神询问。
“千乘当家,我们忘了告诉你,顾老板滴酒不沾,因为他只有一杯的酒量。”
“现在他醉倒了,请你负责把他送回砚书坊。”
“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
“账单请开给顾老板。”
看戏完毕的众人,毫无同情心地扔下“倒毙”的顾砚津,拍拍走人,留下一脸黑沉的千乘迷冬。
不能碰酒的千乘迷鸟,是被千乘迷冬鄙视到底的男人,现在又出了一个一杯倒可耻酒量的顾砚津,让她鄙视的名单又多了一员大将。
难怪他会和迷鸟狼狈为奸,原来两个人“志同道合”啊!
央啻国地处燎迹大陆之北,气候严寒,尤其冬天冰天雪地,国民皆喜围炉煮酒谈天说地,喝酒暖胃御寒。央啻国本是由游牧民族所立,以武立国,男子体魄强壮勇猛,皆是马上和酒桌上的翘楚者。而央啻国的文人体魄虽不如武士,但在酒量方面却不逞多让。
正因为特殊的地理环境和国情,酿酒业才特别发达。也因此千乘迷冬才会这么鄙视千乘迷鸟,长得一副书生相也就算了,还不能碰酒,不但是千乘家的耻辱,还是央啻国的国耻。
而眼下,又让她碰上一位国耻级的人物──顾砚津。
她保持著怪异的姿势,弯著身以肩膀承担著他的重量,一动也不动的已经一刻钟了,她还没有从“打击”中回过神来。
这个来她酒楼找碴的家伙,竟然是一杯倒,还好死不死地倒在她身上!
懊死的,他再不醒过来的话,她不介意给他一拳,然后把他当迷鸟的最新小说那样,扔在地上踩两脚!
“唔──”顾砚津终于在她即将抽身甩人的那一刻,发出一道申吟声,然后缓缓地抬起头,黑亮的双眸对上冒火的凤眼,他的嘴角勾了起来,露出诡异的微笑。
千乘迷冬被他莫名其妙的笑意看得全身发毛。奇怪,酒醉醒来之后的他,让她觉得有点不同,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之前的顾砚津让她觉得深藏不露,而现在赤果果盯著她诡笑的顾砚津,只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难道这就是酒后性情大变的情况吗?
千乘迷冬退后一步,脚抵到了桌脚,清了清嗓门说:“顾老板,你该付钱走人了。”今天她就不和他一般见识。
“顾砚津,叫我砚津。”他嘴边噙著笑,缓缓地朝她伸出手,双眼微微眯了起来,有点著迷地看著她。
“少给我藉酒装疯!”千乘迷冬拍开他的手。他醉醒之后的样子,看起来很清醒。
“呵呵,真有趣。”顾砚津笑道,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之前,飞快地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握著她的下巴,然后在她惊恐的眼神之下,他的唇毫不客气地印上她的,放肆地掠夺……
她的嘴里有一种醉人的味道,她的身上也散发著醉人的酒香,迷冬姑娘有著让他难以抗拒的醉人诱惑……
千乘迷冬全身僵化,呆若木鸡地瞪著眼睛,看著顾砚津在自己面前放大数倍的脸,从唇边燃起的热度蔓延到她的全身,脸不可抑制地爆红。
这个该死的一杯倒,还可恶地在她唇中乱动,抢夺她的空气,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靶觉到她的身体虚软无力,他缓缓地放开她,满意地伸出舌头舌忝舌忝嘴角,醉人的味道,比酒还要醇厚迷人,嘿嘿,一杯酒换一个吻,这个买卖也划算!
竟然吃她的豆腐?!
“登徒子,你死定了!”千乘迷冬回过神,看著他意犹未尽的样子,肝火大动,提起酒壶,不管三七二十一,再次表演她的独门必杀技──灌酒!
“砰!”
彼砚津再次展现他可耻的酒量,倒在地上,嘴边仍挂著满足的笑意。
千乘迷冬踢了他两脚,然后唤来掌柜记账,酒价翻倍毫不客气。
第二章
懊死的一杯倒!
一想到昨天莫名其妙地被人轻薄,她就觉得自己吃亏,越想越呕气。
“红喜,再给少爷记上一壶酒!”她决定迁怒到迷鸟身上,谁叫那个一杯倒和那只花鸟关系不一般,迷鸟要承担连带责任!
“咦,小姐,少爷哪里又惹到你了?”红喜一边给千乘迷冬梳头,一边好奇地问,“昨天不是才记上两壶吗?”
可怜的少爷,回家之路遥遥无期啊!
“他交友不慎,才会越来越堕落!”千乘迷冬没好气地哼道,一手卷著长长的发丝。
“呵呵,小姐,少爷的朋友是昨天被你灌醉的那个人吗?”红喜俐落地替她绑好头发,笑嘻嘻地问。昨天她看到了小姐踹人哦!
“哼!”她瞥了红喜一眼,心底思量著,就这样放过那个一杯倒,实在不甘心,“红喜,你今天陪我去砚书坊。”
一杯倒来她的酒楼砸场,她也要去他的书坊给他颜色瞧瞧!
“咦,小姐,你今天不是要送酒到慕府吗?”
前两天慕府的管家来定了两坛二十“高龄”的“喜尘”,他家的酒一向都是小姐亲自送去,因为慕府的少爷慕希圣是小姐的朋友,而且──红喜的眼珠子转啊转,有点三八地瞄了千乘迷冬两眼,然后嘻嘻偷笑著。小姐八成很喜欢慕少爷!
“叩!”
千乘迷冬站起身,毫不客气地弯起手指,赏给红喜脑门一记爆栗,又朝窃笑的婢女不雅地翻了下白眼。“那你还不快去准备!”
红喜不说她都给忘了,果真是被一杯倒气糊涂了。
“是的,小姐。”红喜吐了吐舌头,一溜烟地出了房间。
千乘迷冬习惯性地伸出手指卷著长发,双颊微微泛红。
送酒是见慕希圣最好的理由。
***
慕希圣,年方二十五,明俊风雅,是央啻国最年轻的侍御史。父亲慕望贤是礼部尚书,两父子常品酒论时政,均是“喜尘”的爱好者,时常向千乘家订酒。
七年前,千乘迷冬曾随父亲参加慕望贤的五十寿宴,当时十八岁的慕希圣为父亲挡酒,来回筵席之间,几十杯“喜尘”入肚,依然面不改色。
十二岁的千乘迷冬当下抱著酒壶冲到他面前,要与他比酒论英雄。只要看到酒量好的人,她就想与之较量,小小年纪的她,在千乘家已是个海量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