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的脸黑抹抹地像是包公,两颗眼珠子又瞪得特别大,威吓不了人反而滑稽得要命,一阵隐忍的笑声要笑不笑地全成了轻咳与口水滚动的声音。
因为他平时小气又苛待工作人员,而且错的一方本是餐厅的招牌不稳,颠倒是非的本事他们不拿手,所以没人愿意出声支援他。
可见他的人缘相当差,自己人都看不惯,冷眼旁观地瞧他冷汗直冒,暗笑他自尝恶果。
“给你鼓鼓掌好厉害哦!回头我送块碑给你,上面刻著:秦桧在此。”一代奸臣仕人唾弃。这是她的讽意。
和风不只自己鼓掌,还吆喝弟妹们助阵,著实让张经理难堪不已地想动手打人。
“你嘴上功夫也不差,我不会听信片面之词而循私,该是我们的疏失我会负责。”他的“我”便是有力的保证。
原本要再先声夺人的张经理在雷啸天严厉的眼神下噤声,心急如麻地担心会丢了工作。
“何必多此一举,咱们法庭见,不肖员工多半是老板的纵容,闹大一点请大众评评理,看看秃头佬的五十万要得心惊不惊。”她要回去搬符咒洒圣水,让她远离疯子。
“五十万?!”雷啸天眼角余光一扫,那颗秃头满是汗。
“我……呃!老板……这……是赔……赔偿费……”张经理说得支支吾吾,一脸心虚。
“挺贵的招牌不是吗?我记得当初请款时不过是十来万吧!”难怪人家要他难看,咎由自取。
“这个……这个……他无照驾驶。”手一指,他把过错全推给别人。
表情一愕的和涌委屈地绿了一张脸,怎么每件事的箭头一指都是他,满街的无照驾驶不只有他一个。
“笑话,就算是赛车手也没法挡住天灾人祸,你去瞧瞧我家的车子凹了一大片,根本是你们的招牌砸到人。”
“砸到人?”真有人受伤?
“我妈就是那个倒楣鬼,人还伤重起不了身躺在床上,他还仗势欺人地要我们赔偿五十万耶!他以为钱好赚吗?”要捡到五块钱有多难呀!
不愧是作家的小弟,瞎掰功夫不下于其姊,除了扭伤脚不方便行走,大致来说并无大碍。
一大早就见和妈开店准备做生意,切切洗洗吵醒了一夜没睡的儿女,在他们的劝说下她才勉强休息一天,人在店里和她的三姑六婆会会员聊天。
雷啸天微微一笑。“你跟令姊很相像,非常关心我们的国币。”
“姊,他在说什么东东,是不是笑我们很爱钱?”和涌小声地问著和他超不像的大姊。
至少身材不像。
“疯子的话听听就算了你还当真呀!我们爱钱又不坑人,哪像人家大老板事业有成不就是因为奸嘛!做贼的喊捉贼。
“咱们脚踏实地学不会人家狮子大开口,乡下人可怜,遇到土匪恶霸还得低声下气,真不知天理何在,人心难寻。”
和风是说给和涌听,但是那一双狠眼是瞪著阴魂不散的冤孽,指著月亮骂太阳大,看似平常的语气是句句含讽指人家是大奸商。
“张经理你最好照实说来,到底是对方撞坏了招牌,还是我们的招牌掉落砸了人?”他不容许手底下的人有半丝差错。
“当然是……”张经理还想振振有理地强加罪名,丝毫无悔色。
“别有任何不实的污袜,你知道要查出谁是谁非很简单,只要看看车子是保险杆歪了或是车顶凹陷。”雷啸天警告的一视。
车子撞上招牌必是车头受损,反之是车顶有了损毁,孰是孰非一目了然,难以狡辩。
惊慌的秃头经理更勤于擦汗。“是……是……是双方都有错。”
他仍是死不认错,坚持责任各负。
“是吗?”倏冷的语气有著令人心惊的怒意。
“树大有枯枝呀!雷先生,你不想一颗坏屎糟蹋了一锅粥吧!”她等著合理的交代。
合理的范围由她自订。
“我想我分辨得出错的是谁……”雷啸天的眼神让张经理急得打断他的话。
“老板要明察秋毫呀!不要因为一个乡下女人而误会我对餐厅的向心力。”该死的女人,穷搅和个什么劲。
他要是没好日子过,她也休想过得清心。
“乡下女人?!”冷哼的雷啸天眉眼几乎要结冻。“你知道她是谁吗?”
“不就是……一个女人……”他回答的有点紧张,难道不是吗?
“她是和风。”对吧?
和风冷抽了口气直在心里暗念:要死了,要死了,你干么直盯著我瞧,我什么都不会承认,你是瞎猫碰巧捞到死耗子。
“嘎!和风是谁?”他没听过这个人。
“和风是言情小说界小有名气的作家,她只要在小说内影射我们餐厅的劣行,你想有多少人会质疑餐厅的道德。”
瞧她眼露讶异故作不耐烦的神情真是好玩,她以为她掩饰得了吗?
“不过是写小说的哪会那么严重,小孩子看的书。”反正来店消费的大人才不会看那种不入流的东西。
老神在在的张经理是一脸不以为意,压根瞧不起写小说的人。
“小孩子看的书又怎样,我上网张贴你的秃头看你笑不笑得出来。”抱著猫的女孩很生气的指著他大骂。
张经理当场表情一恶。“去,谁家没教养的小孩真是欠人教训,你是死了妈还是老爸跑路,一副太妹样。”
“你……你骂我……”一转身她抱住雷啸天的腰。“舅,他欺负我,你要为我出口气。”
“舅?!”
好几道惊吓的抽气声大得对街都听得见,全身湿透透的张经理骇得连汗都不敢擦了,他居然得罪了老板的……天呀!怎么会这样?
而和家三弟妹的表情更是一绝,有的呆然有的惊愕,有的不相信会这么巧,根本是狐咬狸咬到自家人。
但是他们的震撼没和风来得强烈,她好不容易说服了汪小妹她不是“那个”和风,这下子不攻自破地踩了自己的脚。
摆月兑不了小的还有可能甩不掉大的,为什么一窝疯子全被她遇上,她的流年真有那么差吗?
“大姊,你干么倒著走?”拿起一串烤香肠的和起在她背后一喊。
大家顾著喊口号总要有人负责烤肉,他是当仁不让,照顾小老百姓是军人的天职。
“你不开口没人当你是哑巴,瞧你把冤魂引过来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有鬼?”含在嘴里的那口香肠猛然噎下,他狐疑地瞧瞧四周。
咦!那人好面熟呀!
他正要问是不是在火车站追著车子跑的人,和风的脚一踢让他开不了口。
“你是和风的弟弟吧?”雷啸天旁若无人的一手环上和风的肩膀。
不只是她僵住了,所有人的表情都一样,完全木化,下巴快掉了的和起无意识的点头。
“你说对了,我要追你姊姊。”
他……他有说话吗?不要诬赖他呀!他的小腿禁不起二次伤害。和家老二简直是哭丧了脸。
“疯了,疯了,你真的疯了”拿开他的手,和风像中邪似地迳自走开。
她要回去睡睡觉把那只兔子抓出来拷打一顿,为什么它没警告她火车站有鬼,害她沾了一身脏东西回家还洗不掉,没道理她逃不过。
真有那么邪门吗?一楼一楼地往上攀升,偶尔出点错也是正常的,何必按次序来。
真的不行了,头好晕,她一定是欠缺睡眠才会出现幻听,只要好好的睡个饱觉就没事了,人的精神一足就不会恶灵缠身。
对,睡睡,太阳太大了,人容易中暑。
“小风,你不同意我追求你吗?”
小风?!
抬起头望望无云的蓝空,她不疯也会被他叫疯了。“嫦娥娘娘呀!我终于了解你的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