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他的未来不再属于他。
那是一种……
生、不、如、死。
第九章
三天。
仅仅三天就改变了他的一生,让好不容易到手的幸福毁了,他该找谁来申诉。
三天来他不是没想办法寻找月兑身之道,但是紧紧黏贴住手脚的胶带始终不曾取下,叫他无法活动自如地离开华丽的囚室。
位于郊区的别墅让他求救无门,四周防守的警卫每十人为一班,四小时替换一次,不被允许开口的来回巡视,连喂食饭菜的女佣都同样紧闭双唇,喂完食物掉头就走,不予理会他的恳求或胁迫。
为了保留逃生的体力,他不采取拒食以示抗议,他太了解祖父的强横作风,就算饿他个三天照样要达成其目的,即使灌他一桶葡萄糖水也在所不惜。
木然的望着一室的觥筹交错,欢语笑颜,神情冷峻的宋沐风宛如一尊毫无生命的木雕玩偶,任由人扯东扯西地不带笑容。
他知道自己是与祖父角力下的牺牲者,祖父不容人忤逆的脾气比石头还硬,光看安排在他前后的保镳就晓得,要逃开比登天还难。
而不快乐的母亲依然不快乐,他从来没看过她展露笑颜,眉头深锁似有千万愁绪解不开,对凡事漠不关心。
或者说祖父的强势让她想管也管不了,失去自我的受控于祖父手心,如同一只被关在笼里的金丝雀,即使打开了笼门也飞不远。
他们母子真要从此遥对一生,互不交心地将一生交给别人主宰吗?
不,他不会就此成为受人控制的傀儡,他会反击的,就等媒体聚集的时候,他将……
“布尔司,你在想什么?”
温柔的嗓音虽然动人悦耳,眉梢动也不动的宋沐风直视前方,不愿回答她的关切。
“并非我限制你的行动关了你三天,我也求了爷爷好几回,可是他就是不肯放你出来。”委屈求和的声调叫人心软。
但不包括他。
“虚伪。”
可莉娜将手覆上他的手背求他回眸一视。“我真的不晓得爷爷会这么残忍的对待你,我以为他是在气头上说说气话而已。”
当初她打电话回美国是因受不了寂寞,夜深人静时的孤单更叫人心情低落,因此想找个人诉诉苦、抒发内心的无奈。
忘了计算时差是她的错,打给爹地时正好宋爷爷也在场,一听她说勃然大怒,没加以安慰反先下了一连串指示,轰得她头晕脑胀只好照办。
一开始是有些良心不安,但为了要他正视她的存在,她不得不违背本性地完全配合。
现在他人是在她身边,心却不见了,她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在支持她不愿在此时放弃,因为心已灰涩,再回不去十年前的纯真。
“你现在不爱我不要紧,等我们结婚后,我会以我的爱来经营我们的婚姻,我们都会过得很幸福的,你再也想不起台湾的一切……”
像是唱独脚戏的丑角不停说着话,身边的宋沐风自始至终都当她不存在,目光如炬的盯着无人防守的空窗,思索要花几秒才能一举跃出。
灰心不已的可莉娜心里淌着泪,同样不停的问自己,是不是就此罢手,是不是该坦然认输?她真的没把握让他爱上她。
骄傲维持她满是创伤的自尊,她不容许自己退缩,不到最后一刻哪知谁是输家。
要求公平却不公平,她有受审判的觉悟,是她破坏了公平竞争的承诺,所以她自承是罪人,愿上帝能宽恕她的情非得已。
“不要让我像自作多情的傻子自言自语,你有什么不满大可表达出来,我承受得起你的怒意。”为了爱,她妥协。
宋沐风动了,不过他只是机械化地拿开她的手。“别碰我。”
“你终于肯开口了,我哪里让你不满意,只要你说得出口我一定改进。”她自认为已臻近完美。
但是她可以因为他而不完美。
“换脑。”一个常常用脑的人城府深沉。
“什么?”是她听错了吧?
“女人有脑就不安份,把脑掏光当个无知人。”他依然不看她,像是和空气对话。
一个女人,尤其是美丽的女人,是难以容忍长时间的忽视,可莉娜也不例外,只不过她的教养不容许她大吵大闹,表现出粗俗的一面。
“你怪我和爷爷联手囚禁你,我能谅解你的心里肯定不好受,但你有必要一直用一张冷脸应付我吗?我们是未婚夫妻。”
即将。
这次将不会有缺席的主角。
“可笑。”根本是一场闹剧。
她的一片痴心竟换来“可笑”二字,的确可笑。“就算可笑你也得配合,爷爷不可能任你搞砸它。”
宋、罗两家订婚宴会场满满道贺的宾客,个个都是商场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可见老太爷是下足了功夫要让订婚宴圆满落幕,他再丢不起老脸。
现场的媒体不断的追逐各财经大亨,手中的麦克风忙碌地东挪西移,期盼着能采访到内幕消息。
在众多的记者群中,赫然发现以报导影剧新闻闻名的财经小记者藏玺玺,每次她一出现必有头条的影剧新闻,即使与会人士全是企业界的大老板并无明星。
奇怪得很,她越是不想要的新闻越是容易得手,常叫她沮丧得拜托影艺圈朋友不要在她四周出没,再这么
“独家”下去,她肯定被主编舅舅调往影剧版,不能再从事她最喜爱的财经报导。
“小俩口在说什么悄悄话,怎么都板着一张脸像是吵架?”好好的一桩喜事变丧礼似。
“你也掺上一脚?”他很久没为人修理鼻子了。
一头雾水的金雍宇不了解他的意思。“什么事掺上一脚,今天你订婚好歹笑一笑。”
绷着脸多难过,让人不敢随便乱笑。
“我看来是自愿的吗?”如果女主角是那株红梅,他自然会开心。
“噢!”他明白了,可是不好当着可莉娜面前说破。“辛苦你了。”
一句辛苦听在可莉娜耳中是百感交集,顿感悲哀的冷了双瞳,和她订婚竟然是一件辛苦的事,那么谁来问她辛不辛苦。
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她不甘付出未得响应还遭人奚落,有意取消婚约的想法起了变化,地狱的烈火就由三人一起承受,没理由她一人独燃。
既然他们都认为她是坏人姻缘的第三者,那么她就坏个彻底,即使痛苦也要紧抓他的手不放,婚姻的炼狱中有他同行。
“你休想独自幸福,我要毁了你的人生。”是他先对不起她,莫怪她无情。
“可莉娜,你在什么玩笑,订婚是件喜事,怎么说得像要置对方于死地。”这婚还能订吗?
“你该问问他是如何待我,我有喜悦的表情吗?”婚未订她已预见他的冷落。
“呃?这……”唉!男不情女不愿,怎成一个良缘?
就在此时,一阵掌声响起。
拄着拐杖的宋老太爷一脸喜气的偕同未来亲家走下楼,两层的大蛋糕同时推出来,一旁的男侍在叠成塔的酒杯顶头注满酒,顺着杯沿形成酒瀑地完成酒塔。
笑声和道贺声连连,难得开怀的老人家在医生的允许下饮了一杯敬酒,笑不拢嘴的高兴心底将无遗憾。
一辈子活在权与利中,他相信金钱至上,凡事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只要肯花大钱用点心机,再顽强的孙子也会乖乖地顺从。
一生顺畅的他只有两件不如意的事,一是儿子的早逝,二是六年前孙子的逃婚,让他益发地觉得人不能无权,有权才能掌控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