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棋松了一口气,却同时也揪住了心。
“殿下准备怎么做?”她恭敬地问,“请殿下吩咐吧。”
玉瑭璕现在有伤在身,所以绝对不能亲自行动。
她扬起头,看著屋外摇曳著的榆树,想到皇宫中也有榆树,小时候的她们曾经在树下嬉闹过,那无忧无虑、无嫌猜的年岁已经消弭无影踪。
现在的她们,连最基本的姊妹情份都消失殆尽,因悬而未定的皇太女之位,再无手足之情。
风吹彻给她的承诺没有兑现。
她因为对他有段旧情,所以答应了他的请求,对玉璟瑄忍耐,却也因此而犯了大错——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这种错,她不会再犯第二次,她要玉璟瑄承担她的愤怒。
“你应该知道玉璟瑄的府邸吧?”玉瑭璕冷笑。
“是。”闻棋点头,猜测著主子的用意。
“今晚,带人烧了景宣府,顺便给玉璟瑄一个教训,我不要她马上死,如果非鱼出事,我要她陪葬。”她冷冷地吩咐,“我要光明正大地报复她,让她明白,没有人可以对我乱来,我接受她的挑衅!”
既然玉璟瑄喜欢偷偷模模袭击她,那么她就光明正大杀到她府上!
“遵命。”
闻棋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感觉现在的主子充满暴戾之气,一向冷淡的表情多了一抹杀气。
“去准备吧!”她疲惫地背靠著椅,闭上了眼。
闻棋轻轻地退出了书房。
***
夜深人静之时,紫非鱼的房间却灯火通明。
婢女和大夫都在忙碌著,因为他的伤势开始恶化,人没有清醒,却发起高烧。
“怎样?”听到藕画的报告,玉瑭璕匆匆赶来。
“禀殿下,紫公子突然发起高烧,来势凶猛,我们正努力为他退烧,请殿下放心。”大夫一边擦汗一边回答。
“不要口头上给我承诺,我要看到他好起来。”玉瑭璕冷瞪著大夫。
“是。”大夫硬著头皮回答。他的伤势实在太严重了,他完全没有把握呀!
她静静地看著为紫非鱼喂药的大夫,还有不停换毛巾的婢女,一颗心提到喉咙上,手也握得死紧,额上沁出了冷汗。
两个时辰过去了,忙碌的大夫们终于松了一口气,“禀殿下,紫公子的烧已退,情况暂时稳定了。”
还好,烧来得快去得也快,否则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来看,后果会很糟糕的。
“你们都退下吧。”玉瑭璕道,心稍微松开了一点点。
众人闻言,全都退出了房间。
她坐在他的床边,手轻轻地抚模著他苍白无血色的脸,轻声唤著他的名字,“非鱼。”
他没有回答她,依然静静地闭著眼睛,俊朗的脸上看不到他惯有的笑容,炯亮的眼此刻被他长长的睫毛掩盖著,再也看不到他浓浓的深情。
“为什么那么傻呢?为什么没有保护好自己呢?你明知道我武功比你好,受点伤并不碍事。”她喃喃自语,“你要快点醒来,不要让我担心,否则我以后不理你了,我会再去找好多的男人回来,不会只喜欢你一个人了……”
瑭璕,你绝对不可以再找别的男人,知道吗?耳边似乎响起他跳脚的声音。
“我可以不找其他的男人,但你要平安无事。”她伏轻吻他没有血色的唇,眼泪却随之滑落,消失在紫非鱼的唇间。
她真的好怕,好像随时会失去他似的,那种惊惶感一直紧紧地揪著她的心。
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我怎么会有事呢?我可是超级无敌的紫非鱼大帅哥哦!如果他醒著的话,一定会自恋又张狂地说。
“对啊,你这么痞,阎王才不会要你,你会把森罗殿弄得鸡犬不宁。”
玉瑭璕轻轻地撩开他因汗水而黏在前额的刘海。他的发不长,及肩而已,不像毕瑄国的男子那样束发戴冠,平时总爱在后面扎个小辫子,包个简单的朴头,刘海就藏在朴头之中。在府里常常看到他披头散发,飞扬散漫的样子,有时又会弄出一些奇怪的发型,让人啼笑皆非。
自从有了他,整个唐寻府都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如果没有他,以后的唐寻府又要变得死气沉沉了。
她不要那样……
蓦地,紫非鱼胸口上的璠紫玉幽幽地发著光,在他身上迅速形成一圈光环,把他整个人紧紧地包围著,仿佛要把他吸进去似的。
玉瑭璕一惊,伸手抓住开始漂浮的璠紫玉,惊恐地看著他开始变得透明的身体,好像要消失似的。
她按住璠紫玉,然后从他脖子上扯下来,这才见光环渐渐地消失,而他也慢慢地恢复原状。
璠紫玉在她手中忽明忽暗,最终黯淡下来,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
怎么回事?
为什么璠紫玉此刻会发光呢?
为什么非鱼的身体会变透明?
不行,她要把这块玉和他分开!
她把玉放到柜子里藏起来,唯恐它对他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来!
回到床边,她握著他的手,“非鱼,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准离开我,否则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她脸上因为璠紫玉诡异的光芒而出现的惊惶慢慢消去,心底隐隐感到不安,总觉得他一直说不清楚的来历和诡异的璠紫玉有关。
他说他从东方大陆过来,却说不清是怎么过来的。
他有传家璠紫玉,却也不明白玉的发光之谜。
越想心中越怕,她不得不去正视他的身份和他奇怪的举动。
他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不管我是从哪里来的,我只知道我喜欢你、爱你、不想离开你,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
耳边仿佛响起紫非鱼的低低喃语,仿佛能够看到他迷恋的眼神缠绕著她。
对,不管他从哪里来,都不是最重要的,她只要他没事。
玉瑭璕恢复一贯的冷然面容,紧紧地握著他的手,轻轻趴在床边,看著他沉睡的脸,她还感觉得到他的呼吸,犹记得他的笑言笑语。
他不会有事的。
***
“叩叩叩。”
辨律的敲门声惊醒了玉瑭璕。
“谁?”她的声音有点哑,一夜的无眠和不安,让她显得疲惫不已。
“是我,闻棋。”
“进来吧!”她看了紫非鱼一眼,他还是没有醒,转头看向闻棋,“事情办得如何?”
“禀殿下,一切都很顺利,景宣府毁了一半,因为有风太傅相救,所以大殿下虽然受伤,但并不严重。”闻棋低头回道。
“知道了,暂且这样,派人时刻注意景宣府的情况,等我下一步指示。”
“是,殿下,你该上早朝了。”看著一夜未睡的主子,闻棋有些心疼,特别是看到她手掌和手臂的伤,实在不知该不该让她去上朝。
“嗯,好好地照顾非鱼,一点差错都不准出,知道吗?”玉瑭璕提醒。
“殿下,你的伤?”闻棋担心地问。
她微微一笑,摇头,“我没事。”
“殿下,你要小心,女皇可能会过问此事。”闻棋提醒她,尤其昨天玉瑭璕遇刺,而景宣府失火,女皇应骸都会有所耳闻的。
“不用担心我。”她不以为意。她已经决定接受玉璟瑄的挑战,既然她那么喜欢皇太女之位,那么她绝不会让她如愿。
***
早朝的气氛诡异凝重,玉璟瑄没有上朝,女皇很不高兴,所以早朝过后,她把玉瑭璕和风吹彻召进了御书房。
“璟瑄为何不上朝?”女皇劈头便质问风吹彻。
“回陛下,昨夜景宣府失火,璟瑄受了伤。”他别有深意地看了玉瑭璕一眼,有些失望。
“那瑭璕,你手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今天早朝因皇太女之事,朝臣又吵成了一团,并对玉璟瑄擅自缺席表示不满,对玉瑭璕的伤也有诸多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