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贱民的命算得了什么,与蝼蚁一般随人揉捏,相信即使父主知晓此事也顶多在口头上训示一番,她依然是他最宠爱的十六公主。
一赌气,城阳公主拿人命当草芥,扬高的视线没瞧见玉芙蓉眼底的阴厉。
有公主当靠山有何惧,一旦出了事推给公主去承担,她一介百姓能有多大作为,不过是奉公主旨意行事罢了,罪不及她。玉芙蓉打着如意算盘。
玉禅心呀玉禅心,我要你把玉壶山庄吐出来,等你死了以后我会好好的安葬你,你给我乖乖上黄泉路吧!
玉芙蓉阴恻恻的笑了。
第十章
“小心,有毒呀!”
雹西宁受不了良心的呼唤,像是鬼附身的直闯玉壶山庄,门僮-时拦不住他的横冲直撞,两人一前一后追赶着似在竞赛。
安居竹庐的平静生活让他重拾了文人气节,虽然日子过得艰苦些,他靠着教附近几名孩子学问,收取微薄酬金以养活自己,算是踏实了些。
一大早他在街上偶遇玉芙蓉,见她买了几颗又鲜又大的洛阳名产醉仙李,像怕人瞧见似的躲躲藏藏走进一小巷内。
当时他好奇的上前一问,想两人多少有些情份在,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谁知她惊吓的面色微微泛白,做了亏心事似的畏畏缩编,接着泡着醉仙李不理会他的一径直走,他基于关心一路尾随,怕她过得不好又羞于向人启齿。
意外地他发现她由小门欲走入玉壶山庄,一名侍女模样的黄衫姑娘原在门边,交给她一只青玉瓷瓶,两人交谈了一下随即相偕进门。
站在顺风处的他一字不漏的听见两人交谈的内容,当场震惊的忘了放下要招唤她的手,难以置信她竟然要……
几经挣扎后,熬不过良知上的催促,本欲回竹庐的他回头由外飞奔而来,生怕来不及的连鞋掉了都没空穿,拎在手上一路狂奔。
百姓见了以为他得了失心疯,指指点点地同情他因为吃不了苦,这会上玉壶山庄卖疯。
看眼前这幕,幸好他赶上了,她没事。
“你说这果子有毒?”正打算切几片喂给爱妻吃的秦关雷停下手上的动作。
喘着气的耿西宁脸都白了,直点头地说:“有毒、有毒,吃不得……”
“真的?”秦关雷将果子切半一探究竟。
醉仙李和一般果子不同,外皮纯黑微泛酒香,里肉鲜红多汁宛如人血,尝起来的滋味是甘中带酸,果大如拳头一般。
春分一过夏至时最为鲜美,是玉壶山庄玉二小姐最爱的时令水果,全庄上下都晓得她有此偏好,因此每到这季节果贩会整篓整篓的送进山庄。
“相公,拿我的银钗去试试,真要下了毒光看是看不出来的。”显得无精打采的玉禅心取下发上凤钗递给他。
秦关雷接过一试,就见钗尾才稍微一触鲜红果肉,整支钗子迅速的晕成乌色,像是吸收了某物通体变为墨黑。
可见果内毒性之强足以令人一口丧命,一旁的任我醉掉了账簿,而何处雨的毫笔当场折了两半,最为震怒的当是新婚不久的秦关雷,他不分青红皂白地揪起耿西宁的前襟,一副要他偿命的模样。
唯一冷静的是眼神染上兴味的玉禅心。
“相公,人家好心来救命就别为难他了,你瞧他脚底都磨破了。”这些个鲁汉子真是没一个细心。
她睨了睨香味四溢的醉仙李,一脸失望的叹了口气,她想她会有好些年不碰它吧!
“你在流血……”秦关雷低头一瞧,真见他一脚着鞋,一脚皮绽肉开的流着污血,揪紧的手这才放开。
“毒……毒不是我下的,真的不是……”耿西宁又惊又喘地喃语自清。
“不是你是何人,你怎么知道果子有毒?”任我醉的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他惊恐的咽咽口水,知无不言的月兑口说出。“……芙蓉表妹她……下……下毒……
“你没合谋吗?”凭一名羸弱女子怎可办到。
“我没有,我没有,你们要相信我,我看见她和一名穿着华丽的侍女自东侧小门走进山庄。”他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这伤天害理的事。
衣着华丽的侍女?
东侧小门……东厢房?
大家不约而同的想到一个人。
“公主?!”
“什么公主,咱们洛阳城几时有个公主?”在耿西宁不解的当口,一道身影如燕般窜出。玉禅心大婚那日,他在知府大人的示意下,早早离开山庄,连两人最后完成仪式都没旁观到。
盯着那盘洗净的醉仙李,惊魂未定的秦关雷将妻子牢牢圈在怀中,他差一点就亲手将毒喂入她口中……
他想都不敢想的心头一阵发寒,指间也微颤地透露出他的恐慌,情根深种的他已无法忍受没有她相伴的晨昏,只差一步他就失去了她。
害怕的眼蒙上一层狠戾,他绝不原谅意欲毒杀他妻子的人,纵使对方贵为公主,他也要她付出代价。
“瞧你,我好好的没事,你倒是吓出一身汗了。”神情一柔,玉禅心包握住丈夫发颤的手。
此刻她的心是涨满为人妻子的幸福,她并未挑错了良人,他值得她厮守一生。
得夫如此,妻复何求,如愿矣 狘br />
“她居然想害你,我饶不得她。”光是眼前沁毒的果子就叫他愤恨填膺。
玉禅心清心的一笑。“她交给你处理,至于我和芙蓉姐妹俩也要把账算清楚。”
她以眼神示意下人将耿西宁扶起,赐坐奉茶待如上宾。
人待她十分好,她还人百分,恩怨分明一向是她处事的原则。
此时,飞纵而出的何处雨扛了一个女人进来。毫无怜惜之意地重重掷下,她哎呀一声地抬起头,入目是数道冷冽的目光。
“你……你们想干什么,我不过回自己的家而已。”不知东窗事发的玉芙蓉犹自叫嚣,腰间的佩玉来自公主的赏赐。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难道你见过覆水收得回来?”玉禅心如沐春风的嗓音中有一丝笑意。
她不服气的握拳一挥,“你还不是嫁出去的女儿,为什么你可以待在玉壶山庄而我不行?”
“因为玉壶山庄是我的。”玉禅心想挑个果子吃,刚一伸手即被拍了一下,她委屈的一瞟抿嘴发火的秦关雷。
她不过忘了果子有毒嘛!瞧他气得像要亲手杀了她。最近嘴巴特别馋,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凭什么你一人独得,玉壶山庄也该有我的份。”玉芙蓉就见不惯她理所当然的态度,好像自己自始至终都是外人。
“不,你没份。”小指轻摇,她的悠哉神色让人气恼。
“就你一句话便想剥夺我应得的一切吗?爹的财产理应分一半。”如果没有她的存在,长女的她是唯一继承者。
眼角一瞄,她看向切了一半的醉仙李,困惑不已为何没人吃它。
一直到现在她尚未察觉事迹败露,以为是她未经允许“回家”而被何处雨逮个正着,那时她刚好从城阳公主的房里走出。
“一半?”玉禅心咯咯地笑得不可抑止。“你知不知道爹姓什么?”
“废话,当然姓玉,身为他女儿的你居然问这么愚蠢的话。”她不屑的一嗤。
“不,你错了。”为什么驽钝的人这么多,只有她聪慧过人。
“我错了?爹明明姓玉……”玉芙蓉低喃着,眼神含恨地瞪着有夫呵护的玉禅心……
玉禅心指着祖宗牌位下方一座祭祀于家祖先的牌坊。“你不怀疑只有爹和你上香祭拜吗?”
“你是什么意思?”经她一提醒,玉芙蓉豁然想到确有此事。每逢初一、十五或有节庆时,她与爹祭拜的是于氏牌位而非玉氏祖先,当时她不以为意地照着做,当是玉家规矩规定庶出之女不得祭拜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