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掠过,在笑人痴傻。
不懂事。
************
“好心的大爷施舍善,起厝造屋妾满室,慈悲的婶儿怜我小,观音送来玉儿孝,百年和乐不白发,大姊小扮好姻缘,积我阴德来年喜,大红花轿琴瑟鸣……”
眼红呐!
一干大小乞丐是又羡又妒,看她一唱乞儿歌便获满堂采,不需伸手银自来,菜满圆碗鸡和鸭,油纸包着松花糕,怀里揣着热包子,一旁阿婆捧着鲜鱼汤还吹凉一喂,表情多慈祥呀!
像是疼着小孙儿,一口汤来一口鱼,刺剔不伤喉,真是天生好命乞。
看着自个儿碗空肚也空,吞咽口水当米饭,闻着肉香好下胃,舌头一舌忝是甜味,过过乾瘾也好,谁教人缘不如小乞儿,眼红又何奈。
“谢谢张婆婆又香又甜的鲜鱼汤,您老的热心热肠是西天王母心呀!恩长似海无法量。”
缺了牙的张婆婆笑得阖不拢嘴,“小娃儿嘴真甜,老人家听了欢喜。”
“是您心地好,神佛可明鉴呀!小乞儿可不敢胡诌欺天。”呼!还是乞来食最有味。
乞讨的功力依旧,今儿个真是大丰收,有鱼有肉还有江南蟹,铜板叠成小山高,她是天生的乞丐命,一出生就注定来向世人要钱。
嗯!可见她前世积了不少功德,每个人都欠她债,今生一一来讨回。
当!好亮的一锭银子,有五两吧!是哪位大手笔的善心人士呢?不谢谢人家怎成。
“这位爷……哗!漂亮的姊姊,你的面具做得真精巧,可不可赏我一具?”那双眼瞳多水媚呀!贝人。
一位中年男人打扮的卖货郎突地一怔,有些错愕的压沉嗓音说:“小乞儿睁大眼,别把大叔我看成小娘子。”
“姊姊的难处我明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美人多烦忧呀!满街都是登徒子。”乞飞羽豪爽地骂遍所有男人。
“我是男人。”“他”特意的强调。
“好啦、好啦,姊姊说是男人就男人,小乞儿绝不说破。”她大声的一嚷。
“你闭嘴。”嚷得全镇都听见了还叫不说破,难不成要送面锣敲八方才算。
真想塞住她大嘴巴的褚姁霓无力地一叹,抚着额头苦笑不已。她自认自个儿的易容术天衣无缝,为何这初见面的小乞丐能识破伪装?
同是化去女儿身,她一眼就能看出眼前讨喜的乞儿是位姑娘家,凭那一手乞讨本事,想维生是不成问题,绝无断粮之虞。
她一向不是所谓的善心人士,慈悲心根本就无存,多年的杀手生涯让她冷了心、绝了情,会丢下五两银子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或许是乞儿清甜的嗓音勾动她一时不忍吧!温暖的双眸热了她的冰心。
除了义弟何青及她的心上人单破邪,她还不曾在旁人身上投注半丝关怀,今天倒是例外了。
小乞儿天生就有一股亲和力,让人忍不住要去靠近、呵护,甘心掏出分文怜其无依。
“姊姊在想情郎吗?”
褚姁霓微微一惊利了冰瞳,几时让她靠得这么近?“你会武功?”
“不会不会,我连一只蚂蚁都捏不死,你瞧我瘦得没三两肉全是骨。”她哀怨地直摇头,黑污的细腕是瘦了些。
“你没骗我?”褚姁霓怀疑的看看她。
“我哪敢,你是武林高手耶!那把碧血剑上有红线,没人敢僭越。”呼!美人姊姊翻脸了。
碧血通红的剑眨眼间就架在乞飞羽的脖子上,远处有几个焦虑的人影见状几近抓狂,为首的那人更是一把捏碎如手臂粗的枝干。
“你到底是谁?”她绝非寻常乞儿。
乞飞羽笑得开怀地移开她的剑,“四海之内皆兄弟姊妹,乞儿耳朵长,风一传就入了耳。”
“你是丐帮的人?”收起剑,褚姁霓恢复清冷表情。
“好像是吧!大家都这么说。”丐帮也没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人多势众。
“如果我向你打听一个人,风能传多快?”她试探的一问。
“只要人活着,半个月就能风传耳。”不是她在吹牛皮,丐帮的人脉一张,大鹏都展不了翅。
“看来你在丐帮地位不低。”小小年纪敢说大话必定不凡。
虽是一身脏污、谈吐滑溜,但自发而出的气度是难以掩盖,人不可貌相,璞玉通常藏于拙石。
“姊姊好生有趣,小乞儿是天生天养的苦命儿,有片瓦来遮天就很满足了。”呵呵……少帮主而已,没什么好炫耀。
褚姁霓了然的望着她,“很少见到像你这般乐观的乞儿。”
“无欲无求心自宽,姊姊的善良可让小乞儿多活些时日。”五两够让一家小老百姓快活大半个月。
“善良?!”她几乎要笑出声。“这里有个图形你瞧一瞧,是否见过佩带此玉玦的姑娘?”
“什么玉玦这么稀奇……呃,好漂亮的蝴蝶,看起来很贵。”顿了一下的乞飞羽按按胸口,表情略显生硬。
是仇人?是亲人?
事隔十六年后才找上门来,是福是祸还难以预料,她是观音托子,神仙窝里的巧仙子,绝非凡夫俗子之女,别自已吓自己。
“你看过没?”褚姁霓仔细的一问。
还戴着呢!“当然是……没有,有的话我早模了卖,还用得着你来问。”
“真的?!”总觉得有一丝怪异。
乞飞羽促狭的眨着眼打趣,“该不会是姊姊情郎失散已久的妹子,你为寻小泵而来?”
“差不多。”表兄妹的血亲。
“嘎?!”她滑了一下手,打狗棒差点掉了。
“怎么,看你有些失神,是知道了什么未吐实?”她的表情太发人深思。
“是太痛心了。”她弯儿转得溜,完全把震惊藏得好,原来她也有亲人?!
希望不是家产分不公,找她回去当替死鬼。
“痛心?”
“本来以为姊姊没情郎,我家刚好有四只不错的鬼,虽然冰冷了一些,但人还可取,不过哪个鬼不是一张冷冰冰的死人脸,凑合着还能用。”
要不是距离太远听不见两人的对话,四鬼八成会为了她这番话吐血。
“你要帮红线女牵红线?”很想不笑,但是她的逗趣口气让褚姁霓露出罕见的笑容。
“我……”她才开口要推销,耳边即传来一阵咆哮声。
“你敢帮她牵红线试试!我会先拧了你的头。”
**************
天呀!怎么老是打雷,最近的天候未免诡异,晴空无云也乱劈雷呀!
人间必乱。
“这位大……将军,你的战袍擦得好亮,刚从战场杀完人是吧!辛苦了。”礼多人不怪嘛!破邪剑可是很利。
单破邪冷冷的一视,“这个满口油嘴滑舌的小子打哪来的?竟敢打我娘子的主意。”
“原来是嫂夫人呀!小乞儿有眼无珠冒犯了大将军,你大人有大量,有怪就莫怪。”不怪就算了。
郎才女貌好一对狗男女……呃,是一对天作之合,还好她没开口说出去,不然人头肯定落地。
“夫人就夫人,用不着谄媚地加了个嫂字,攀亲附贵的人我见多了。”他就是瞧他不顺眼。
“是是是,小乞儿多嘴。”待会非送你蛇狗屎。
“破邪,别刁难她,我和她挺投缘的。”褚姁霓软言的说道。
“投缘?!”一个小表?
她微微一笑,笑得非常淡,“少吃飞醋,她是位姑娘家。”
“噢!”单破邪尴尬的清清喉咙,还是不喜欢小乞儿,她害他白吃了一缸醋。
“小乞丐,你叫什么名字?”
真无理,亏他还是个大将军。“小乞儿乞飞羽,将军见笑了。”
“你叫飞羽?!飞翔的飞,羽毛的羽?”瞎猫碰到死耗子,有那么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