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可怕吗!“大哥,你是杀了他爹还是婬了他娘,他怎么一脸惊悚的表情?”
般不懂耶!顶多她刚认的大哥身后有四尊不苟言笑的大木雕,但论起块头来他还能挨个几下,怎么这会他僵掉的脸皮像是死了三天的尸体,一剥就会落了张人皮面具?
嘻,难道她的幸运之神又来光顾,她随手一捞就是狠角色,吓得大家屁滚尿流。
“放手。”
“大哥衣服穿少了吗?今儿个天气不错,满适合喝碗热鸡汤。”好久没进补了,她的胸瘦了一点。
“你想死吗?”一只冰凉沁骨的巨掌箝住她的颈项,不带任何温度。
乞飞羽将视线往上一移,不太在乎地说:“很少有人不喜欢我,况且残杀手足是件不仁道的事。”
话一出,更大的抽气声不约而同响起,大夥儿都认为小乞儿死定了。
“你不怕死?”
嘶!好像更冷了。“夏天抱着你入睡一定很舒服,不用担心会热过头。”
“你胆子够大。”华衣公子的五指紧紧扣住她的咽喉。
“而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男人。”她向来不吝啬赞美,不过这似乎激怒了他。
“你、该、死——”
眼前黑雾边来,可她仍笑笑的说:“我的运气一向很好,我赌你杀不了我。”
说完,她身子一软,整个人便倒向要她命的男子怀中,嘴边犹带着一抹胜利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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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魅,他交给你。”
奥?!
原本面无表情的四大护卫之一冷魅顿时错愕不已,他和众人一样以为小乞儿已死于主人之手,可是……
“有问题?”
冷魅镇定地恢复冷然的表情,“他的棒子是否要一并带走?”
瞧他连昏迷时都死命的抓着,可见这根打狗棒十分重要。
“折了它。”
“草席呢?”
“扔了。”
“人呢?”
“地牢。”
“是。”
如此简单的对白已教人寒了心,这位华衣公子是多么冷残。
一入悲情山庄永无安宁日,悲鸣似杜鹃,泣血刺心犹不足,鬼魅奔窜——
在向阳日。
第二章
风悲云这三个字代表一连串不幸的开端,他的一生就像一场悲剧,是上苍刻意安排的折磨。
他出生那日风起云涌,连下三个月的大雨,使得田园庄稼毁于一旦,原本身康体健的祖父母在探视他之后竟无故病逝,找不出病因。
七岁时,爹亲练功走火入魔,以自戕方式了结一生,起因是爱子生病而分心,因此心神不宁才造成这憾事,此后外界便流传他有克父之嫌。
一年后,娘亲上吊自杀,悬颈的红绳是他终日拿在手上的小饰物,而当时他就站在底下仰望娘亲的死相不落泪,冷血得像恶魔,于是弑母之说再度传出。
之后,他的兄弟一一死去,连唯一的妹妹也在及笄时以银簪穿心而死,风家一门包推妻妾十三人士在他弱冠之前死亡,每个人死前都和他有着某种程度的牵连。
他十六岁时娶妻,可是妻子却在成亲当日死于他手中,每一位到场宾客都亲眼目睹此一骇人情景,但没人敢挺身指责他不是。
因为新娘子在拜堂时突然吐得七荤八素,经他一把脉,发现她已有两个月身孕,所以该死。
后来他陆续纳了数名小妾,但几乎没有一个能活过半年,不是死得莫名其妙,就是怀了孕却胎死月复中牵连母体而死,无一能安然度过。
总而言之,凡是与他太亲近的人必遭横祸,他是天生带难者,命中注定孤寂一生,谁近其身谁就命不保,克父克母克亲友。
因此,他不许人靠近自己,年届三十寡情冷漠,独居在寒月楼,服侍的仆从只能在他离去时才可进屋整理、打扫,其他时间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他是寂寞的,老一辈的仆从都晓得他不是无情人,只是迫于无奈必须无情,其实他心中的苦涩不足以道于外人知。
而新进的仆从则畏惧他的威严及冷血传言,每每口齿打颤地不敢直视主人,只要他稍一冷言就吓得厥过去,半夜恶梦连连地抱着棉被哭泣。
外界对他的评价褒贬各半,虽然他的经商手腕高明得令人佩服,可是绝情的冷硬手段也让人寒心。
有为者必有其心机处,无形难得,易得有形物,这是一种补偿吧——拥有无尽的财富。
“庄主,庄主……”
属下连唤了七、八声,难得失神的风悲云才冷冷地抬头一问:“什么事?”
“呃,关于航运失窃的货物,不知庄主做何定夺?”冷魍回答得有些失措。
不是做错事心虚,而是跟了主人十余年,头一回见他恍惚无语,一时之间竟怔忡了几分。
“查。”意即查出何人所为,诛之无二话。
“江掌柜要求每年能多进三万疋丝布和绸缎,皇城方面急需。”
“下游布商能供给吗?”风悲云嘴里吐着平淡言语,视线无焦地往外一眺。
“紧了些,若无天灾应可补上。”譬如齐黄河溃堤淹了桑田,蚕无叶可食。
“准。”
魍、魉、魑、魅先后提出手底下商行的需求和问题,他们神色凝重地望向主子,看得出他心不在焉,眉宇间有着深浓困惑。
于是他们你看我、我看你的以眼神推托,最后以冷魅谨慎的小试口气。
“庄主,要不要杀了小乞丐?”
倏地回头的风悲云眼神深得难测。“给我一个杀他的理由。”
“他不敬。”
“喔?”
“他无礼。”
“还有呢?”
“他犯上。”
“嗯哼!似乎有杀他的好理由。”为何他举棋不定,在最后一刻松了手?
那一双明澈的清瞳凭什么笃定自己杀不了他?是自视过高还是当真不怕死,拿一条小乞命来赌?
可笑的是,当他发觉那双反映出他眼底情绪的瞳眸缓缓阖上时,心中竟衍生出一丝莫名的恐慌,生怕再也见不到如此澄澈的注目。
不过是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短短的一视竟能牵动他最深处的渴望。
于是他留下他。
“属下马上去地牢提他的命。”冷魅忠心地欲走向屋外。
“等一下。”
风悲云眼一利,露出久违的笑意,教人不安地揣测起“等一下”的含意。
“庄主改变主意不杀他?”是这样吧?
“你把他关在何处?”
“地牢。”有何不对?主子的神情似乎暗藏玄机。
“是吗?”他的视线定在某一点,动也不动的专注着。
“当然,是属下亲自仍他进地牢……咦,是我眼花了吧?”冷魅不信的揉揉眼睛再一瞧。
四大护卫的另三人见状,皆不动声色的移动脚步并往外瞟,到底庄主和冷魅是瞧见了何种令人诧异的怪事,足教两人分心?
结果——
冷魅口中该在地牢的小乞丐,现下正像逛街似的向一群呆若水鸡的下人打招呼,而手中端着冒出热气的盅盘十分眼熟,好像是风悲云的私人器皿。
“冷魅,你说他又是谁?”很好,他又多了一条该死的理由。
“是属下的疏失,属下立刻去捉拿他来见庄主。”他是怎么走出重重牢房的?
“不必。”
“嘎?!庄主要放过他?”这不太像主子的作风。
“他走过来了。”该说他蠢吗?或许是太过自信了。
有勇无谋的小乞丐。
“天呀!他来送死不成?”有人硬往虎口里送吗?嫌命太长。
四大护卫面上一凛。他们该保护谁?是庄主还是笑咪咪的小乞丐?
“嗨!镑位大哥早安,你们睡得还好吧?昨夜有臭虫咬我的小指头耶!不过我太幸福了,才想着要喝鸡汤补补身,今儿个一出门就有一锅热腾腾的鸡汤等着我,我真是天下第一好命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