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顿了一下,霍千琦有片刻的恼意,怨他迟顿不识趣。“大致上已无大碍。”
“旧伤初愈别又添新伤,我这乞丐窝里危机重重,步步是煞气。”连祈风说得眉飞色舞,若有其事。
不解的她看看简陋的四周,竹椅木桌哪来的危险。“我能应付这矮墙灰砖。”
她的口气是带著极度的鄙夷,号称武林第一大帮的丐帮堪称人才济济,声望通四海,偏偏乞性不改的爱住破屋危垣,与蛇鼠同处。
无法理解他为何要作践自己,好好的二少爷不做跑来当乞丐,迟迟不归误了佳期,他心里到底作何打算,又将她置於何地?
乞乃低下行为,纵有聚众成帮之行侠义名声,但说穿了仍是下等人,始终让人瞧不起。
“死物好解,活人难缠,我怕你双剑在手反伤自身。”唉!他瞧这土墙灰瓦挺顺眼,怎么她满是鄙视。
身在宝山不识宝,指著乌金说是土。
她不愿被瞧扁的舞弄双剑。“有谁敢与我玉扇门为敌,我头一个不饶人。”
“你忘了身上的伤哪来的吗?”大话人人会说,就看打不打结。
脸皮不够厚还真说不出口。
“那是我一时不察误中奸人诡计,双日剑法天下无双。”脸色微窘,霍千琦不假辞色地吹捧家传武学。
是无双,人亡命一条,绝无一尸两命,除了大肚婆。
“人心难测是没错,但是证明双日剑法保不了你周全。”他真是仁至义尽了,提醒她祸不单行。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什么意思?”他的表情深奥难懂,叫人隐隐不安。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不想通知千行兄来领你的尸体回玉扇门。”吃公粮的比较难摆平。
“领我的……尸体?”怔愕的乱了思绪,她感到一阵寒意由脚底窜起。
“不要太震惊,看在两家的交情……”连祈风黑瞳大睁的蓦然发直,话说了一半忘了下文。
咦!他直愣愣的在看什么?眼珠子都快掉了。
不是滋味的霍千琦顺著他的视线看向门口,不认为有什么值得他魂不守舍,但眼里所见显示她错得离谱非常。
明媚荷色随人来,彩衣翩然步瑶晃,春光怕是迟,疑似天上仙人入凡尘。
扁落於身后,貌若芙蓉的女子清媚如冷月,绝伦风姿娉婷而至,西子风情贵妃态,傲然绝世的令寒梅失色,牡丹羞愧。
自古咏美诗句多,却找不到一句足以形容她的美。
眉似远山笑,眸是黛染春,朱唇不点而红,肤胜凝脂白,发丝如柳,袅娜腰肢纤纤手,足履金鞋步步香,好一幅人间图画。
看呆了,看傻了,看痴了,也看出一肚子的嫉妒,美人相忌。
天底下居然有如此美丽的女子,那么该有多少男人心碎,霍千琦惶恐的不敢回头,怕瞧见心系之人的痴迷来自眼前美景。
是幻,是真,满心慌慌。
“别露出一脸蠢相叫人心烦,你几辈子没瞧过姑娘家。”活像吃素的小和尚吞了第一口荤。
石冰姬的冷嘲打破屏息的宁静,致使仙姿仙貌沾了人气,灵性仍在却少了一层虚幻感,顿时注入一股清新幽香,满室生辉。
撩了撩被风吹乱的乌丝,她状似疲累的揪下乞丐头子坐大位,无视连祈风因失神而哀叫落地,没个正经的斜倚横躺,一脚往他身上放。
一瞬间,美得灵气的女子显得妖媚,举手投足间散发一股魅惑气息。
清冷的月兑俗,张狂的冷灵,邪肆的清艳,一女多面变化万千,似山中雪狐般狡黠,如枝上玉枭迷离,勾勒出美人画像。
“你是兵儿?!”难以置信的连祈风四脚朝天似直挺挺,不敢眨眼地直望著她。
怕是狐妖欺世。
此冰非彼兵,她不点头也不摇头。“去吃把土吧!清醒清醒。”
“呃!你……你干么把自己变得这么美,害我以为哪来的狐狸精。”美则美矣,还美得让人心惊胆战。
狐狸成精,百年少见。
“你这是埋怨还是嫌弃,要我在你身上扎几针吗?”她已经够不顺心了,还火上加油。
连祈风讪笑的翻身跳起,再次为她惊人的美貌感到头痛。“美丽也是一种罪过。”
一位姑娘家长得美是爹娘养得好,沉鱼落雁就不必了,自古红颜多祸水,越美表示麻烦越多,因为贪慕美色不择手段的下流胚子也会如潮水般,源源不绝。
虽然丐帮有徒众百万,但他只有两只手,要打退狂蜂浪蝶何其辛苦,他一定会未老先衰累个半死。
知道她有绝色姿容是一回事,但是精心打扮过后的她让他倍感沉重,先前的心旌神摇已然是种下黄连,苦在心里口难言。
佳人如玉是件好事,太过则易招祸,古往今来哪个天仙般美女不祸国殃民,小则生灵涂炭,重则国破家亡,不能不引以为鉴。
稍减几分才适当,美得普通是福气,绝世容貌绝对是场大灾难……咦!等等,她刚由外面回来。
脸色大变的连祈风爬起冲向外头,不一会儿面如灰土的微微颤抖,大吸了两口气稳住紊乱脉息。
她……她竟然……
“我刚听到你说美丽也是一种罪过是吧!”石冰姬笑得惬意无忧。
有吗?他抵死不认。“你听错了,我在磨牙!最近老犯疼。”
“街上有什么趣事吗?瞧你见鬼似的脸发白。”她没玩得很过份,是他们硬要凑上来求她玩。
“我只问一句,需不需要人手上门报丧?”看来不死也剩半条命。
娇靥一绽,她朝他勾勾手指。“去补上一刀吧!相信他们会感激你。”
冰蛊渗入冰晶宫特产的七种冰虫制成的银针,平时相生相克不带毒性,用以缝补与一般细针无异。
但一旦针入肉遇上温血,八种相抗衡的虫性立即失去平衡,融合成一种难以根治的药毒,既能增进功力又引发叫人求死不得的剧痛,浑身宛如仪只缠绕痛入肝肺。
谁叫他们识人不清,误把毒花当灵芝,喜不自胜地甘愿挨她一针,争做牡丹花下的亡魂。
风流鬼,鬼风流,这下得偿所愿了。
“解药呢?”上天有好生之德,何苦派祸水来毁灭人间。
“没有。”眼尾一扫,石冰姬说得云淡风轻,不负责任。
“乖,别淘气了,你总会留一份自保吧!”没人会傻得不带解药出门。
石冰姬换了个姿态半躺半卧。“你听过百毒不侵的人需要解毒吗?”
“百毒不侵……”她?!
一直到此刻,连祈风才认真的思考她的来历、身份,寻常人家的闺秀不可能随身携带害人的毒针。
先不论她绝世容貌,光是举止、谈吐便可看出出身定是不凡,一举一动都带著冷傲的尊贵气度,其家世非富即贵。
可是以消息最为灵通的丐帮都打探不到她的出处,不禁诡异得令人在心里打个突,怀疑她是否为来自山中的精怪,幻化为人迷乱尘世。
不过他很清楚她是个人,而且是不折不扣的姑娘,玲珑有致的身段瞒不了人,除了少了一丝人性,她是货真价实的美人儿,性情之偏邪与容貌同等害人不浅。
一开始是以保护她为藉口强留在身边,现在他是为苍生著想非留她不可。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佛之慈悲呀!
“少发痴了,没见过不畏毒的人吗?”听说一向以使毒闻名的唐门有此能耐,下回上四川见识见识。
看是冰晶宫的冰毒厉害,还是唐门的毒独步天下。
是不曾见过像她这么不要命的人,“石兵真是你的名字吗?”
“你问那么多干么,打算上门求亲呀!”石冰姬故意挑衅的一睨,知晓他视成亲为畏途,因此当是讽刺地用以堵住他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