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女人。”
“所以呢!”连祈风好笑的环胸以视。
“不准救。”石冰姬霸道地拉住他,不容许他出手。
“怎么,吃味了?”心上一甜,他笑容满面像只骄傲的雉鸡。
她没好气的一横。“这群人无缘无故的出现不可疑吗?而且她被追杀老半天怎么还活得好好的?”
假得太离谱,叫人无法信服。
“有道理,他们应该多砍她几刀。”真是冷血的兵儿,见死不救。
人家明明受伤惨重她还当戏看,指尖狠狠地按入他手臂不准他有多馀的同情心,没瞧见那位姑娘气力用尽,只馀一口气硬撑著。
不过她的顾虑有几分实际,谁会笨到往山林里跑呢?而且朝著手无寸铁的乞丐求援,该说是慧眼识英雄,还是想拖他们去死?
打狗棒是专打畜生不打人,别叫他滥用了。
“真讨厌,她的血溅到我了。”她好不容易才洗乾净,打打杀杀不会走远些。
连祈风的眼神一闪,暗地里帮了伤重姑娘。“兵儿,要积福呀!”
“积你的……啊!宾开。”石冰姬根本不懂慈悲,打算朝倒向她的物体踹出一脚。
“脚下留情,人家已经够惨了。”身一移,他环著她转向另一侧,竹棒挑开落下的刀锋。
“恩……恩公……”女子像抓住救命浮木往他身后一躲。
看不顺眼的石冰姬一把推开她。“要死死远些,别把血腥味带过来。”
女子惊愕的站不稳脚步跌坐在地,追杀她而来的壮汉不知说了一句什么低婬的字句,惹得原本神情自若的连祈风收起了自在,连连使出七七四十九招打狗棒法。
风中带著血的味道,十分黏人。
而跌倒的女子爬了起来,一步步朝石冰姬靠近,她要看清这张绝情面容是何长相,何苦拒人於外,她不过是一个落难女子。
近至触手可及的距离,女子扬起的手尚未贴近,一道灰色旋风已然飘至,她看到一张俊伟的脸含著温柔笑意。
只是他的笑不是给她。
“恩公……”
身一软,她准确无误的跌进他的怀中,在黑暗来临前,身子忽然飞了起来,落下地的重击让她不省人事。
昏迷前她隐约地听到一段对话——
“兵儿,你太狠了,对受伤的人下如此重手,你会下阿鼻地狱。”
“我讨厌血。”
“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是为自己积福气,你别淘气了。”
“让她死。”
“唉!你怎么讲不通,别怪我了。”
“连祈风——”
连祈风?!
她找到他了吗?
看来她可以安心了。
重伤的女子露出一抹松了一口气的神色,极力要睁开眼,最后仍支持不住,任由无边的黑占领整个意识。
※※※
“别噘著一张嘴嘛!好吃的芙蓉糕哦,还有你爱吃的桂花蟹、春茶熏鸭。”
百般讨好的连祈风换上一身较乾净衣裳,手中的竹棒依然不离身的带著,即使乞丐味道一里之外都闻得到,仍无损他俊美外形。
发束於后不再一副落魄样,青髭剃得乾乾净净无比清爽,不羁的性格一派洒月兑,活似天下无难事,就怕佳人锁眉。
一位佳人结伴同行是人生一大乐事,两位佳人左右同伴可就是件苦差事,其中一人还是他死求活赖赖来的,当然得多费点心咯!
原本义救危急是正道之士的本份,谁知会带来另一场灾难,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他也很苦恼。
人成双是笑呵呵,多一人便成苦哈哈,他现在是两面不是人,救了人却得罪了俏丫头,同时背上甩不掉的义务,他该不该感慨好人难为?
要是他能违背侠义精神不出手搭救,这会儿就不用小心翼翼的献殷勤,生怕佳人脸色一变拿路人出气。
不过她此刻的脸色也不见得多好,同样是乞儿装扮却多了一道冰,貌美如花而不苟言笑,一双美目足足瞪了他好几个时辰仍不觉疲乏。
“人是铁,饭是钢,犯不著为了赌气和自己过不去,我唱个曲儿逗你开心。”
他才起个头,两道杀人般冷芒射了过来,冻得他直起鸡皮疙瘩地讪笑,鼻子一模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很讨人厌,怎么她一副欲除之为快的模样。
嗳!不管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脸皮厚一点有什么,小丫头在生气嘛!他只好多担待些。
谁叫他好死不死的救了个麻烦,又是世交之女、好友之妹,他能视若无睹地放任她自生自灭继续被追杀吗?
引起争端的关键霍千琦看不过去的说:“连大哥,她不吃就算了,你何必当她是菩萨供著。”有手有脚还怕饿著不成。
连祈风苦笑地握住愤怒人儿的手。“兵儿,霍姑娘是称赞你美如玉菩萨,千万别以为是讽刺。”
真是找死,没瞧见她浑身刺吗?随便一扎都会要命。
“我是在讽刺她像尊没人气的木头,废人似的要人处处打点。”她就是瞧不惯她的高傲。
石冰姬冷冷出声,“有胆你再说一次试试。”没人可以羞辱她。
“霍姑娘你少说一句,兵儿生性冷情,不善与人交谈。”再一转身连祈风赶紧要安抚怒气正盛的石冰姬。
“滚远点,姓连的,都是你的错。”甩开他的手,石冰姬施展幻星七虚步,身轻如燕地向前一点。
叹了一口气,连祈风确定霍千琦无生命之虞,连忙提气直追,暂时抛下她,无视她眼中的恋慕和怨怼,怪他不解风情。
两道人影在黄土道上穿梭,眼看已离开霍千琦视线之外,连祈风才及时拦下那道影儿。
“别恼火了,你也晓得我身不由己,人生於世多少有些人情要顾及。”非他所能掌控。
“我和你没什么交情,用不著大费周章的解释。”她打定主意要各走各的。
“话先别说得那么绝情,我都还没对你负责呢!”他打趣的道。
冷冷一视的石冰姬微眯起杏瞳。“去找你的霍妹妹负责,我不需要。”
“是霍姑娘,我和她不熟。”他是该高兴她的吃味呢!还是恼怒她的无理取闹?
他和霍家千金真的是清清白白嘛!他对她的印象浅得不能再浅,几乎不记得有这个人。
若非她腰间佩带了玉扇门识别身份的腰牌,他也认不出当年高喊著要当女捕快的胖娃儿已出落得亭亭玉立,不若幼时的青稚。
他不晓得她为什么执意要寻他,自从多年前离家成为丐帮弟子,他和玉扇门的往来可说是中断了一段颇长的时间,直到在江湖上行走,遇见正在缉捕犯人的江南第一名捕霍千行。
没人一出生就当乞丐,他是受了“诱拐”才成为今日乞儿头,不然他会是个穿金戴银的公子哥儿,无所事事的整日闲荡吃白粮,对著帐本乾瞪眼。
“与我无关,你们去郎情妹意吧!我没空和你们打秋风。”本来是过客,干么非扯上她。
出宫游玩是为了躲避嫁人风波,大哥的一意孤行叫人气恼,她只好来个眼不见为净,任由他去乱点鸳鸯谱,反正正主儿不在还有春、夏、秋、冬四婢代嫁,花轿里少不了新嫁娘。
之所以装扮成乞丐是方便行走,以往与冉静出游常是易装成书生或老人,两人边走边玩闹得天翻地覆,等到自感无趣才肯回宫。
这次她一个人独行同样玩得不亦乐乎,偏偏世道太平疯狗特别多,见不惯她的安逸非来插一脚。
她想独闯江湖不成吗?亲大哥都不一定管得了她,他一名半路硬认亲的乞丐算什么?她最厌恶自以为无所不能却笨得没张眼的蹩脚英雄,他要真有能耐救得了所有乞丐才叫人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