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哥则照常去教书不受影响,早出晚归的鲜少插手牧场的事,他认为有能力者担之,依依管理牧场的实力是有目共睹,反正他当老师的薪水够养活一家,不必和自个的妹妹争什么家产,全给她也没关系。
但是刘月理不一样,三天两头的挑起话题,一下子说女孩子终归要嫁人,背着一个牧场怎嫁得掉;一下子讽刺女人不能太能干,否则到头来什么都没有。
像这会她神情仓皇,似乎十分紧张的等着插嘴的机会,好象再不开口就永远开不了口的模样。
“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话,诺亚哥和堂姊的神色变得好古怪。”任正义一脸胡涂地抓抓结疤的伤口。
任依依狠瞪了他一眼,准备缝了他的口。
“你没说错话,是依依不肯答应嫁给我,她说我是游手好闲的浪荡子。”诺亚故意把自己说得很委屈。
“诺亚.米雷特斯,你陷害我。”他几时正式求过婚,分明睁眼说瞎话。
他装得气弱万分。“瞧﹗她就是不承认喜欢我,老是给我脸色看。”
“我哪有……”这个小人。“你们别听他胡说八道,他最爱作戏了。”可恶的家伙,想害她下不了台。
“婶,妳瞧她又凶我了。”诺亚跟着任依依一同喊叔唤婶的,连任正刚他也自贬身份地叫他一声大哥。
“我……”
“依依呀!我看他这人挺好的,妳就别为难他了,咱们也很久没办喜事了。”她要嫁女儿咯﹗
“好耶!我负责当招待,不过最好赶在我当兵前把婚礼办妥当。”男人婆穿礼服一定很好笑。
他等不及要借部V8全程录像,日后好取笑她。
好你个头,光会瞎起哄。“婶,诺亚的签证快过期了,他没办法长留台湾。”
阿莱婶“啊”的一声,“对喔!我都忘了他是阿督仔。”
相处一久,发色、眸色的差异自然消弭,加上诺亚一口流利的标准国语,谁会当他是外国人来看,毕竟现在崇洋的小孩子不也染了一头金发、戴起有色隐形镜片,看来看去他反而更像内地人。
山里人纯朴、憨直,不会主动去探人隐私,即使大家共同居住了快三个月,若他不提起,他们也不会问他是做什么的、家住哪里、家里有些什么人,或是为什么无所事事的在山上一待就是两、三个月。
好奇,但不询问,他们相信依依的决定,她从来没有作过错误的判断,看人的眼光很少出错。
相信她,因此也相信他,毫无附带条件的接纳他,这是任家人可爱的地方,从不怀疑人性。
“所以喽!不管他说什么都不算数,妳可别被他骗了。”都要走了还耍人一道。
“是这样呀!我以为可以热热闹闹的为妳办喜事。”阿莱婶有些失望的道。
她安慰的一笑,“以后会有机会的,不急嘛﹗”
“都二十七岁的老小姐喽!再等下去就变成明日黄花了。”有人要就赶快打包,还挑呢!
“正义你想变三义的话尽避开口,使三分力就够把你折成三段。”任依依暴力的折得指关节嘎嘎作响。
脖子一缩,他当缩头乌龟去了,好男不与恶女斗。
“依依甜心,妳是在逃避真爱吗?”
诺亚轻柔的嗓音让她背上寒毛一栗,不知为什么此刻她竟有些怕他,他的声音好象带有某种威严。
“世上有真爱吗?请原谅我没看过。”很久很久以前,她就不看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的故事。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不是公主,而是山里的野猴子,有的吃就好,绝不作梦。
他摇摇头在她唇上一吻,“婶,她又嫌弃我,妳要为我做主。”
“我?﹗”阿莱婶失笑的一瞧让她搞不清谁对谁错的小俩口。
“别疯了,你不用回国呀!”她警告着他三个月期限将满,别自作主张乱说话。
“带着妳一起回国呀!我家很大,不差妳一人。”而且仆佣如云,包准把她伺候得服服帖帖。
她没好气的一睇,“少作白日梦了,我的家在这里,我不会为了谁而离开。”
“即使是妳爱的我?”他问得深情款款,蓝天般的双眸说着:我爱妳。
口一涩,她差点月兑口而出的上了他的当。“我才不……小人,设陷阱。”
“不是不爱我,而是爱在心里口难开。”他指着她心脏位置一说。
“我……”任依依眼神复杂,不说爱,也不说不爱,她心里的害怕没人能懂。
她真的不想再成为被留下的那个人。
“诺亚哥,你的职业到底是什么?”管他签不签证,大不了当非法入境的幽灵人口嘛!
反正山里人不管那些琐事,不会有人去检举,除非他们想被弃尸山沟。
诺亚看了一眼心爱的人儿,幽幽的道:“王子。”
“嘎?﹗”
不只任正义怔愕住了,所有人都呆呆的望着他,像是他说了多可笑的事,世上哪还有王子,那是骗小孩子的童话。
片刻的错愕之后,大家都笑了。
诺亚也笑了,不过是苦笑,怎么就没人相信他是王子,他长得不像王子吗?
就在大家和和乐乐之际,刘月理站了起来。
“咳!我想该聊聊牧场分红的事。”
欢乐的气氛立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静肃穆。
“以一个不曾出过半分力的人而言,妳凭什么要求分红?”她敢说还没人敢听。
“凭这个牧场是爷爷留下来的,正刚是长孙,理应有我们的一份。”她从不认为有什么不对。
“好吧!算妳﹂份。”只是妳拿得走吗?
任依依的点头令所有人惊讶,包括打算要求要分家的刘月理。
“先把妳从何万胜那里拿的一千万分一分,我觉得满意了再来说。”真当瞒得了她不成。
大家松了口气,暗忖这才是她的作风,她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谁也别想在她身上讨到一点便宜。
还好,她没生病。
“我……我哪有拿……拿什么一千万,妳才是存心吞了我们那一份。”刘月理因心虚而先声夺人,眼神闪烁地不敢看任何人,尤其是详知此事的丈夫。
“你们哪一份?堂哥不开口哪轮得妳来要,妳算老几。”任依依口气嫌恶的一嗤。
刘月理是铁了心要和她闹。“分明妳就是外人还来揽权,妳是吃定了这一家老少老实是不是!”
“月理!”任正刚警告的压沉声音。
“我说错了吗?枉费你这么一个大男人如此窝囊,凡事都不争地随人家摆布,连财产被外人夺了也无所谓,你到底算不算一个男人呀!”她愈想愈气地吼着向来没脾气的丈夫。
不管她说什么、要做什么,他从不曾支持过她一次,每一回都偏袒任依依,这样的夫妻还有什么情义可言,她有丈夫等于没有一样。
夫妻不同心她跟寡妇有何两样,为何他从不设身处地为她着想,她也需要被呵护。
“依依不是外人。”任正刚脸色微僵,忍受着妻子的恶意指责。
“她不是外人难道我是外人吗?我处处为你打算不就为了将来,不希望到最后你什么也没有,人家倒是乐得倒贴小白脸,你知不知道我的用心呀!”
遭隐讽的小白脸只是笑笑的耸耸肩,不当一回事的用手指梳理爱人半长不短的头发,他早说过他的职业是王子,可惜没人相信。
“那就把一千万拿出来吧!我想牧场正需要用钱。”他不傻,牧场新购的设备贵得吓人,而他不认为爷爷的遗产足以支付,光是扣税就扣了一大笔了。
她嗫嚅的一顿,用不谅解的眼神瞪向丈夫。“你尽会帮着外人,一点也不想想养个孩子要花费多少,我到底是嫁了个丈夫还是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