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窗帘得换新的,她喜欢薰衣草的颜色,地板也要重新翻修,哪有人用死鱼色装演,台灯……恶!是古董就该报销啦,丑得要命。
这人的品味不是普通的刻板,虽说房里该有的家具一样不少,唯独显得匠气,有点规格化,好像样品屋般缺乏人气。
咦?感觉有点怪怪的,像是少了什么似……可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明明每样东西都在呀!为何她会有这种异样的感觉,觉得整间卧室空荡荡的?
“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要乱动爹地的东西,他会以为是我弄乱的。”她简直像个贼,东翻西看。
“喔。”她故意发出喔声吊他胃口。
丙然他上当地问:“喔什么?”
“原来你是坏孩子呀!”她的眼神向他说著:你真坏,坏透了,十足的小坏蛋,你倒楣了。
滕问云涨红脸地挥舞拳头,“我才不是坏孩子,你乱说啦!你才是坏巫婆。”
“巫婆呀!”她刻意发出巫婆似的笑声,“你知不知道自已很聪明,居然猜对了。”
“你是……巫婆?”他口乾的咽咽口水,肩膀明显地颤了一下。
“千真万确哦!因为我要做一件寓教於乐的大事。”她阴阴的一笑,表情十分邪恶。
“你不要告诉我,我要走了。”他要赶紧开溜,拿出法宝对付她。
“来不及了,小少爷。”手一拉,抽屉里的东西一古脑地往下落。
“你……我的天呀!你怎么可以……”爹地会杀了他,他不会相信是她所为。
不!她又要干什么——
匡啷!
“哎呀!小少爷你太糟糕了,居然打破滕先生的收藏品,这下我没法帮你圆谎了。”价值不菲吧!不过身教重於言教,小小的损失当是缴社会学费。
他怔了一下,好半晌后才跳起来指著她鼻头,“你故意陷害我。”
“你真是太不应该了,明明是你打破的还冤枉别人,我好痛心呀!”她捂著胸口装痛,脸上满溢著胜利的光彩。
“我没有。”他气急了想打她,可是忘了脖子上挂了行李,因此反跌了一跤。
周慷文一脚踩碎了琉璃灯罩,“哭小声一点,不然会被人家笑的。”
“我不……不会哭。”他逞强的含著泪怒视她,两手握成小拳。
他一定要她好看,否则他就不叫滕问云。
“不哭吗?”她狠狠的扯回行李的皮带,环扣处的铜片刮了他一下,斗大的泪因吃痛而滚落。
两人的梁子就此结下。
平静的生活就要起风波,谁也避免不了要卷入这场战争中。
胆小怕事的佣人只敢在一旁偷窥不敢插手。简直是大小两个恶魔在恶斗,一下子是蜘蛛尸体遭火葬,一下子是老鼠咖啡,搞得他们也担心受牵连的纷纷走避。
所谓有胜必有败,那败落的人可是满心不甘愿,非要讨回一点上风。
所以,好戏开锣了。
※※※
半夜十一点左右,一扇门拉开一条缝,有个鬼鬼祟祟的小影子蹑手蹑脚地走向另一扇门前,像个小圣诞老公公似的从背后小包包拿出三十几个老鼠夹。
“嘻!不夹得你哇哇叫才怪。”
一个一个小声的放好,算好大概的距离目测了一下,确定里头的人开门出来一定会没防备地一脚踩下去,到时他再跳出来嘲笑一番。
谁叫她笨得透露半夜不喝牛女乃会睡不著,刚好给他机会设陷阱。
小小的影子暗笑著退回房里,等著看戏。
但是——
大约过了十分钟之后,门前摆满老鼠夹的那扇门悄悄地拉开,一道曼妙的身影弯下腰,小心的挪开老鼠夹,清出一条可走的路,再小心移至另一个地方。
不过在这之前,她将先前准备好的水果大餐吊好,量量倾斜的角度绑好尼龙绳。
“笨呀!小表,你没听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吗?随便说你也信,真是蠢到没药医。”
得意的审视自己的设计,怕被人发现的她赶紧溜回房,反正总有人会倒楣。
夜深了。
客厅的老钟发出当当的声响,连敲十二响告知时间。
一道修长的人影打开门,神情疲惫的往客厅走,为自己倒了一杯冰茶喝了几口,累得没精神想其他。
滕尔东现在只想洗个澡上床休息。没想到雪梨的大风雪会影响到墨尔本,不提早离开便会困在风雪中动弹不得达三周,他没那么多时间好浪费,索性先回台湾了。
一步、两步、三步……
丝毫不觉有异的男主人一步步爬上楼梯,就在他走向自己的房门口时,“啪”的一声忽起,脚下一痛的低头看去。
然后……
哗啦啦的水声由头顶淋下,他身上顿时一片黏稠。
“噢喔!糟糕。”听到声响探头一视的小人儿连忙缩回去,房门底下透出的光线让人知道房内人尚未就寝。
“滕问云,你给我滚出来——”
一道吼声如闪电打雷般劈下,相信没几人能睡得安心,不过吼的是小少爷的名字,与他们无关,因此无关紧要的人继续蒙头梦春秋。
一门缝边有一颗心虚不已的小脑袋不安的探出,踌躇不前的低垂著头,眼睛盯著脚趾不敢开口。
走廊的灯光微微泛著晕黄,拉长的人影身上不停滴落不明物体,看起来像是水但又黏糊糊,有蜂蜜的味道,以及……一粒苹果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又想捉弄谁?
“还不过来,要我发怒吗?”他玩得太过分了,不略施惩戒会更加不可一世。
你已经发怒了。滕问云放在心里一说。“爹……爹地,你不是再三天才回来?”
“你是说我不该回来了咯?”还是他回来的时机不对,需要他的批准?
“没有啦!我是说我很想爹地。”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他小步地贴著墙移动。
抹去脸上的黄泥,滕尔东神情冷厉的取下脚上物品。“你哪来的老鼠夹?”
“买……买的。”他嗫嚅的道。
“你没有一天能安分吗?”他一拳击向墙壁,黏在手臂上的黏稠物跟著挥动弧度飞溅。
不意有几滴溅上忏悔的小人儿,他不解的伸手一模。
“爹地,外面在下雨吗?”哇!好恶心,这是什么鬼东西?
“你说呢!”滕尔东的声音低沉得骇人,像是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兆。
“不是我、不是我,我没在走廊上吊桶子,真的。”他心慌的解释,但越急越像是他所为。
“你敢说这一地老鼠夹不是你的杰作?”他实在太令人失望。
滕问云瞧了瞧不应该出现在那里的老鼠夹。“是我摆的,可是……”
不是放在那边,他明明放在她房门口呀!怎么老鼠夹会自己长脚移动了?
“用不著狡辩,你已经顽劣到无法管束了是不是?”或许他该把他送到英国的寄宿学校就读,免得气死自己。
一脸委屈的滕问云偷瞄了他一眼,噗哧笑声不受控制的出口,爹地的脸好好笑哦!
“你还笑得出来,连我都不放过……”该死,他是怎么把桶子吊上去的?
肯定有人帮他忙,否则一个小孩子是不可能爬到天花板绑好绳子又吊上一桶……怪东西。
看来家里的佣人是该整顿了,只会纵容他胡作非为,让他不懂事地一再做出不可饶恕的事,把一个好好的家搞得乌烟瘴气。
“爹地,我可以发誓桶子的事并非我所为,我只有放老鼠夹而已。”好难过呀!不能大声的笑出来好痛苦。
“除了你还有谁会想出这种恶作剧的方法。”自己儿子的个性他岂会不了解。
滕问云聪明的想到这是谁所为,她太卑鄙了。“是保母啦!她欺负得我好惨。”
“一向是你在捉弄保母……不对,哪来的保母?”上一个姓邬的保母不是被他辞了,她还敢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