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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中玫心 第24页

作者:寄秋

让他更为痛心的是她吐了一口血昏迷前说的那句话——

“以血还血够了吧!”

他从不知道自己也有后悔莫及的一天,什么仇什么恨都在她由体内不断溢出的血液中消逝,他只要她平安无事,其他都下求。

锡康说得对,该死的人是他,是他主导了这场伤害,因为他一心沉浸在玫儿的甜蜜中忘了取消计画,锺爱艳为了讨好他而策画了连环杀人计,亲自驾驶他两年多前买给她的车当众行凶。

“你是玫儿的初恋情人吧!”不然他不会情绪失控地做出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举止。

东方拜以为唐君然在说他,一口岔气梗住喉咙差点窒息,一旁沉痛的男音苦涩无比。

“我说过她是我最爱的女人,放下她是我这一生最难的抉择。”亲情和爱情他只能择其一。

既不能和她在一起,亦无法面对有罪的父亲,出走是他惟一想到的作法。

“她说看过你在报上刊登结婚的启示,事实上你并没有结婚,为什么?”锡康比他更适合她,他不配爱她。

言锡康眼露怅然。“你和她相处过应该明了她有多顽强,若不是走到山穷水尽她绝不会放弃,一定要把理由找出来。”

但他能说吗?要是能开诚布公他何必逃避。

“没错,她像无所不在的阳光,不到最后关头是不肯承认失败。”因此他们才能走到现在。

罢才的剑拔弩张已不复见,两人心平气和地坐谈同一个心爱女子,不时的眺望手术中的灯号,希望有个人能出面告知伤者的情况。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加上先前送进去的时间已超过十个小时,血袋一袋一袋地往里送,没人有心思用餐。

仿佛度日如年,交谈的声音逐渐变小,直到静得连一根针落地都清晰可闻,空气中流窜的是哀伤和死寂,个个脸色肃穆地盯著两扇白色的门。

没人敢去想接下来会怎样,木然的坐在等候椅像失去灵魂的活俑,动也不动地等待奇迹。

是仇、是怨、是恨、是债全一笔勾销,消弭在刺鼻的消毒水中,两派“仇人”渐渐地靠近,没有隔阂地关心同一个人。

大约又过了五个小时,一行医护人员陆续走出,殿后的是神情极为疲惫的关子熙,他边月兑下手术帽和手套,一脸严肃的走上前。

“她怎样了,有没有事?”

“玫儿还好吗?”

“玫姊不会死掉吧!呜……你要救她……”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问著,听不清楚的关子熙举起手要他们安静。

“玫儿伤得不轻,两根肋骨断了,其中一根刺穿了肺造成积血,左腿骨折,有重度脑震荡现象。”

“什么?”

“天呀!怎么伤得这么重。”

“老天爷呀……”

惊愕和伤心蔓延在每一个人身上,脸色发白地不愿相信关子熙的话。

“什么是重度脑震荡?”杜小眉小声的问。

讨债公司的几名员工也十分忧心,约定轮流守著,此时刚好轮到她,而其他的人先回去休息,养足精神再交班。

“就是有可能从此一睡不起,成为植物人。”不过几位会诊的医生都认为她会醒过来,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因为她一向很坚强,敢与命运搏斗。

“喔!不。”承受不住的言锡康握拳悲号。

倒是该痛不欲生的唐君然反而一脸平静,像是生命垂危的女子并非他的爱人,从容下迫的站得笔直。“还有呢!”

必子熙看了他一眼,暗叹他的沉著。“最叫我们棘手的,是她已有两个月的身孕,孩子会吸收她复元所需的养份,造成母体虚弱而无法醒过来。”

“如果拿掉孩子呢?”他的孩子……

“你疯了吗?那是你的小孩。”太残忍了,他连孩子都不要。

东方拜觉得自己快疯了,他干么没事找事做地瞠浑水。

“只要对玫儿好的事我都会去做,即使牺牲我的……孩子。”唐君然极力吞下涌起的苦涩作出果断决定。

一条无辜的小生命毁在他手中岂会下痛心,那是流著他骨血的亲生儿,他生命的延续呀!但他更想要孩子的母亲活下来。

他已经错过太多回,再错一回又何妨,只要她能无事地醒过来,罪恶的十字架就由他背。

“不成,母体失血过多有缺氧状况,拿掉孩子更伤身体,恐怕会撑不过。”关子熙不赞成拿掉孩子。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真想急死人呀!”到底有没有救?东方拜不敢问出口,怕被围殴。

必子熙斜睨他一眼。“我们更急,尤其她有孕在身不能动用麻醉器具,所以”

“所以你们乾脆不上麻醉药?”东方拜刚一说完,身边传来咚地一声。

胆小的杜小眉一听见不上麻醉开刀,当场吓昏了。

“反正她已经不省人事没什么知觉,不会痛。”才怪。

他怕明说这一群人会更难过,黑玫儿痛得绷紧肌肉叫医生群很难下刀,必须等她放松才能再下第二刀,因此时间上拖得过久,血液的流失和替换几乎要破了纪录。

吸了一口气的唐君然脚下有些浮。“告诉我!她不会有事。”

“这点我不敢肯定,七十二小时内是危险期,我们还得严密观察。”关键的七十二小时。

“我几时能进去陪她?”唐君然无法忍受她在生死关头受苦而他什么也不能做。

必子熙看了看他一身。“先把自己整理一下,别将细菌带到加护病房。”

他一言不发掉头离去的举动令人傻眼,但随即想到他大概是去消毒全身,好方便照顾不知何时醒来的黑玫儿。

医院的走廊刮起一阵冷风,阴凉凉地。

现在他们只有等待。

冷清的墙壁,冷清的床,冷清的是这一室的冷清。

入秋了,草色裹上一层秋意,由绿转黄的显得萧飒,黑玫儿转入普通病房已快一个半月了,每天都有一个深情的男子在她身旁服侍,为她翻身、擦澡和处理秽物。

望著日益隆起的小肮,唐君然一则是喜,一则是忧。

喜的是母子皆安,小孩子的生长并未伤及母亲复元的能力,忧的是担心孩子到了出世的时候而母亲仍末清醒该情何以堪。

他将公司的事暂时交给言锡康负责,他虽然有怨言还是认命的接下,言明最多帮一年,他还要回英国继续传教,或是帮到黑玫儿清醒那日。

不辞劳累地照顾无反应的人儿,唐君然的心平如静湖没有一丝勉强,甘心放下男人的自尊,只为贪看她孩子般的安详睡容。

拼布枕头是她的安睡枕,所以她睡得舍不得醒来,一直沉在幽暗的天地不问世间尘嚣。

她是幸福的,安逸的展露笑容,没有伤害和心痛,只有一片安和与祥静,一个人不怕孤独地抱著安睡枕作著美梦。

“咳!还是请个看护来照顾吧!你这样子不分昼夜的看顾,迟早会吃不消的。”这孩子真有心。

抬起头他看一眼黑新。“黑爸,你不用操心,我应付得来。”

黑玫儿的鲜血化解了两人的恩怨,尽释前嫌地像一家人互有往来,不再有隙怨存在,一心只想床上的人儿快快醒来。

他们之间共同的话题是玫儿和小孩,一个快为人父,一个快升格当外公,算起来都是自己人,还有什么好计较呢!往事就随风散去。

无影无踪。

“可别逞强呀!人是肉做的而非钢铁,该休息就换人接手,我这把骨头还挺管用的。”黑新不示弱地现出上臂的肌肉。

唐君然失笑地为心上人擦擦嘴。“玫儿很乖不吵闹,你大概没见她这么安静过吧!”

“你这小子想让她一辈子安静呀!净说傻话。”他宁可她爬起来管东管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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