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进来。”他闷声的拉拉她的头发。
“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她用力地按了按伤处以示惩罚。
方羽咧嘴一吸。
“几……几道骗骗人的小锁还难不倒我,三、两下就……呼!开了。”门锁只能防普通盗贼。
人性化电脑操控的时间锁或密码锁也许费点工夫,他还得用心思去找出电脑的思考模式才予以破解。
一般市售的安全锁根本不安全,他用一把小刀就搞定,如入无人之地。
“要是你以后没饭吃可以改行当贼,我相信你会成为这行业的佼佼者。”
鲍主就是这行的先驱,他可不敢抢饭碗。“你的下眼眶有些黑,你再睡一会吧?”
“一折腾就快五点了,我八点有个早餐会议,七点前得出门,如果扣掉梳洗、换装……”
“请假。”方羽断然说道。
“你要我为这点小事请假,想害我被罪恶感缠身终日?”病入膏肓再说。
她非常喜欢这份工作,除非真的累到拿不稳手术刀,否则她很少主动休假;因为放假也没事做,只能望著天花板发呆。
一个人寂寞是必然现象,由台北请调到台中是为了避开不想见的人,远离原有的生活圈,更专心在医学研究上,不用背负过多的人情压力。
有得必有失,自由的代价是扬弃亲情,摒舍手足。
不过,她丝毫没有难过的情绪,这样的疏离最适合冷情的人,她懒得应付名为亲人的温情勒索。
“鸿鸿,我不要你为了一个早餐会议而累倒,你是医生应该很清楚自己的体能状况已届极限,禁不起劳累。”
“我……我撑得下去。”她逞强的说道。
“撑得下去不代表健康,你想缩短医生生涯吗?”他心疼她的工作热忱磨去生命力。
朱鸿鸿软心的环抱著他的腰。“几个小时的会议而已,明天没安排手术。”
意思是比较轻松,可以偷懒打个盹。
“不行,你被纵容太久了,需要个人来约束你的任性。”他温柔地抚抚她的长发。
“可是医学会议很重要,是关於脑瘤切除……”
方羽将食指点在她蠕动的唇瓣中央。
“再重要也没你重要,你是我心中最珍贵的瑰宝,千万人的生命也比不上你在我怀中。”他说得深情无比。
“羽。”
“好了,乖,再躺一下。”他搂著心上人走向床铺。“我陪你睡。”
“什么?!”蓦然一震,感动霎时全沉入地底。
小人之心。“单纯的睡觉,我保证不变成大野狼。”顶多是。
“真的?”他不像君子。
“真的。”方羽用力的点著头,只差没剖心明誓。
“我还没请假。”一脚跨上床她才想到这件事。
他笑著拍拍她的脸。“你睡,待会我拨电话去医院请假。”
“你不困?”
“我喜欢看你的睡容,像个走错路的落尘天使。”让他有男人的满足感。
朱鸿鸿娇嗔地拉平被,“真糟糕,我好像爱上你了。”
“睡吧!我的小美人。”我也爱你。
他轻轻地以手阖上她的眼,静静地看著她由浅入深的规律呼吸,眼皮深重地覆盖那双沉静的明瞳。
爱上冷然女子的他,生命不再有缺口,那张清妍、灵秀的丽容勾动他潜伏心底的爱恋,但真正点燃心口引头的火,是她对工作的执著。
外表柔弱的女子通常拥有刚强的心,这是他固执的可人儿,倔强得令人心悸。
“晚安,心肝宝贝、甜心、蜜糖,希望你梦中有我。”他亲亲她的额头。
睡意会感染,像病菌一样袭上他。
不愿委屈自己的方羽除去鞋袜和外衣,光果著上身钻进暖暖的被窝,有教养地将软绵绵雪躯拥入怀中,光明正大的抚上细腰。
夜已走远,曙光初现。
晨起的运动者系上球鞋的带子准备出门,阿公阿婆在公园散步跳土风舞,笑声如珠地唤醒一天的朝气。
而床上的有情人正作著甜美的梦,笑著迎向昕昕日出。
※※※
一辆加长型的银色积架驶近一幢颇为沧桑的小鲍寓,一身笔直制服的司机弓著身拉开车门,恭迎一对穿著华美的中年男女。
岁月的年轮似乎对他们特别偏袒,男子高大英武,墨亮的发衬著成熟的五官,散发中年男子迷人魅力。
而他手中挽著的美丽女子高雅、雍容,近五十的她肤白似雪,光滑的脸蛋找不到一丝皱摺,恬柔的笑容像是三十出头富家少女乃女乃。
实际上,她不过是男子不入户的小老婆,受宠程度远超过元配妻子,她的一句话足以改变男子已下的决策,颠覆他原先的世界。
“咱们女儿真是的,放著我买给她的美丽洋房不住,窝这小老百姓住的小房子。”
杨远天眉头一皱的安慰身边人,“鸿儿从小就懂事、独立,让我们少操心。”
“我就这么个女儿,她连我都不亲近,搞不懂她在想什么。”生个女儿却不贴心。
从小就为她打点一切,上双语幼稚园、选斌族小学、为她在美国学校注了册,穿戴吃用都是动辄上万的高级品,台湾有几个小孩能像她这么有福气。
可是她回报的却是冷冷淡淡的态度,问十句答一句、私自去考了个不入流的女中、弃商学院而就血淋淋的医学,每天弄得一身的药水味。
傍她零用钱捐给育幼院,买了幢花园洋房她放著养蚊子,苦哈哈地去打工存钱,租了间鸽笼大的小套房。
替她在大医院找了个副院长的闲差,她偏要去拿手术刀切割烂肠臭肚。
最后担心她太冷漠找不到好伴侣,在众家青年才俊中挑出个家世、人品凌驾众人的好对象,打算年前为他们完成终身大事。
结果她狠心的不留只字片语,独身离开租赁的小套房,远远避开所有人的关心。
“媚心,别扰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气坏了身子我可是会心疼。”杨远天体贴的替她挡风。
“你哟!尽会宠我,小心你的老婆又醋劲大发,夥同亲信去砸东西。”她还是难忘当年的伤害。
他好言相哄,“她没那个胆,在我心中只有你是我老婆。”
“甜嘴,就会哄我开心。”朱媚心娇媚地笑偎在他怀中。
“因为你是我的最爱嘛!”他不避讳地在公寓门口亲吻她。
她如少女般地羞红脸。“不害躁。”
“你好美。”在一起快三十年,他对她的爱意有增无减,永远看不腻她的美丽。
元配妻子是长辈们许的婚,他为了扩大事业版图将就著娶,生了四个孩子没一个有鸿鸿出息,只会吃喝玩乐,花他的辛苦钱。
他曾经荒唐过,直到遇上刚出校园的新进员工朱媚心才惊为天人,从此心系於她,不顾家中妻小。
后来虽然闹了些事,都被他强硬的作风压了下去,至此风平浪静。
唯一他掌控不到的便是自幼不亲的女儿。
“按门钤吧!别在小地方闹笑话。”在她眼中,台北才是一个城市。
“是,女皇陛下。”
威仪的杨远天笑起来像个和善长者,没有大企业家的严肃,显得年轻许多。
门铃响了数声,厚重的漆花铁门由内拉开,露出一副精实的胸膛,精神不济的抓抓微乱的发,还打了个难看的大哈欠。
“你们找人还是问话?”方羽不认为他的小女人有朋友来访。
朱媚心嗫嚅地用手绢拭拭鼻头的灰尘。“我想我们找错地方了。”
“一定是,我女朋友没你们这么体面的朋友。”啧!招摇不怕被抢,还有那辆骚包的高级车。
“呃!对不起,打扰了。”杨远天搂著朱媚心退了一步。
“没关系,我也该起来煮饭给女朋友吃了。”差点睡过头,好在有门铃唤他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