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三毕业前夕,父亲得了脑瘤病逝,家里所有的积蓄全付了医疗费和丧葬费,所剩无几的她只好放弃升学,提早走入社会为生计打拚。
原以为两人的孽缘到此终止,没想到两年之后她在夜市拍卖二手成衣时,她俩又重逢了,这回结下的梁子可比天高海深,原因是风大小姐的小男友自告奋勇要来当不支薪的小弟,吆喝的嗓门甚至不比她小。
真相大白了,原来之前学长和“同学”订婚告吹是因她的出现,他决定要鼓起勇气追她,扬弃青梅竹马情,所以此仇此恨是算不了,只有越积越深。
“修女,你好风趣喔!伺候上帝是你最好的选择。”风雨潮眼露恶意,小心的扶住一位差点跌倒的老婆婆。
其实她人不坏,就是好胜了些。
“风(疯)空服员是吧!你何不去服务其他人呢?”此刻她头痛死了,没心思和她斗。
斗气了七、八年,风雨潮岂会听不出朱黛妮的讽刺。“老朋友嘛!总要给点特殊待遇。”
“谢了,我心领即可,愿上帝与你同在,阿门。”她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你……”风雨潮发现座舱长在瞪人了,赶紧闭上嘴巴去推餐车。
朱黛妮试图阖上眼睛想睡一觉,无奈周遭的声音让人活像身处在菜市场里,狭小的空间让她无法翻来翻去,明明困得要死却睡不著,她该用数羊的蠢方法催眠自己吗?
挣扎了十来分钟后,她考虑善待自己的耳朵,抽出这次募捐对象的生平事迹资料,先研究研究做好功课,免得丢人现眼。
莫斐斯·艾德尔,三十二岁,英国人,有一未婚妻,据说是天主教徒,中英混血,是艾德尔家族第一继承人,身兼莱斯集团总裁,为人深沉、冷静……
靶觉好样板,这样的少年得志是好是坏?听说他二十六岁时就接下总裁的位子,挤走了想鲸吞集团股份的叔叔,身份有些不名誉。
他是老艾德尔与中国情妇生下的私生子,因为那出身贵族的妻子一直未生育,所以他才得以入主艾德尔家族并权倾一方。
看得出来他并不快乐,她手中这张他模糊的半侧身照,忧郁的浓眉始终不张,散发著拒人於外的冰冷,有钱有权却无法掌握自己的人生,想想也够可怜的,他的婚姻肯定是所谓的企业联姻。
不过他的艳福不浅,美丽的未婚妻生得娇艳动人,芭比女圭女圭似的尖下巴叫人自叹弗如,怎有人生得如此美,连身为女人……呃,是身为修女的她都怨叹不已,上帝造人真是太不公平了。
捏捏自个儿婴儿肥的肉颊,她这辈子休想有当美女的时候,即使她忙得三餐不正常,令人叹息的体重依然维持在一定数字。
不吃的时候刚刚好,小肮平坦不见赘肉,一旦塞了点东西入胃,很明显的肚子就会凸出一团,让她恨得牙痒痒的,真想拿刀切几块肉瘤下来。
人还是不要比较得好,一比她头更痛了,像是小学生在拔河,互不相让地扯来扯去……
痛呀!她的头,她会死得很难看。
“喏!拿去,别说我不照顾自己同胞。”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真刺眼。
一抬起头,朱黛妮有些迟疑。“你确定没毒吧!谋杀修女不管在哪个国家都是重罪。”
“要吃不吃随便你,若不是为了我的考绩著想,谁管你死活。”风雨潮压低凶恶的口气,将开水和止痛药一塞。
“轻一点,你水洒出来了。”就知道她没安好心,不甘不愿的。
风雨潮假意地擦拭,“修女,抱歉了,气流不稳的缘故,请你多包涵。”
“我都已经是修女了,不会再抢你的小男友,用不著再拿我做假想敌吧!”朱黛妮没好气的道。
“哼!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我才不在乎,谁要谁拿去好了。”她一脸不屑地重倒了杯水。
“那你到底在气我什么?我从头到尾部没有去招惹你的青梅竹马。”她被恨得好冤枉。
“就因为你什么都没做却一样招蜂引蝶才令人不平衡,你又不特别出色。”普通长相而已。
风雨潮气她的后知后觉,国中前两年她一直是学校的枝花,升上三年级时竟莫名的被抢去锋头,当时她想,新校花必是美得过人才会压下她这个前任校花。
结果特意跑去一瞧,只见那所谓的新任校花个小不起眼,还一副很跩的表情说她挡到光,要她没事走远些,别当根令人嫌弃的柱子。
当下,她满月复的好奇心烧成较劲的好胜心。
再加上她学漫画“源氏物语”培养自己的小老公,好不容易才教出一点成就,让青梅竹马的男友对自己服服帖帖,谁知一场校园演讲会把他的魂给拐走。
那年流行酷妹,朱黛妮的“目中无人”著实吸引了不少小男生,他也是其中之一。
所谓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即使她根本不知道有人在爱慕她,依然故我地过著白天上学、晚上打工的生活,男人们还是认为她有个性,坚持自己伟大的梦想。
是喔!梦想,现在成了极大的笑话,她拚命的赚钱不谈恋爱,最后居然进了修道院成为修女,简直让人不敢置信。
很想发笑的朱黛妮听出她的不满,“你该不会因为自尊心受创才一再找我麻烦吧?”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是看你不顺眼。”她打死不承认她说对了。
“我们本来可以当好朋友的。”她从来不想与任何人为敌。
她的朋友不多,大多是点头之交,谈得来的大概是修道院里的玛丽亚修女和玛丽莎修女,她们一个像水,一个像大地,给人温暖。
以前忙著赚钱没时间维系友情,现在更忙,忙著为别人数钱,她的环游世界梦早就变质了。朱黛妮含著水吞下止痛药。
“谁要当你的朋友,也不瞧瞧你的鬼样。”风雨潮边啐边动手调整座椅让她躺得舒服,顺手丢了个耳塞。
“风雨潮,你真是我的救星,上帝和我一样感谢你。”天呀!她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
她耳根微微泛红的一瞪,“告诉你,你还是我最讨厌的女人,虽然你孬种地跑去当修女。”
为这一点,她要恨她很到死。
“认识这么多年,我头一次发现你是心口不一的人,你喜欢我。”好累喔!她要睡觉。
“鬼才喜欢你,不战而胜让我很没面子,你这人家团火,根本不适合当修女。”迟早把修道院烧了。
火?!她是吗?“你当我的朋友吧!我很喜欢你别扭的烂个性。”
“你说谁别扭?我是要赢你,那些没眼光的男人……喂!你竟给我睡著了……”去,这没用的小孩。
应该称之为修女吧!她不敢相信,原本一个汲汲於赚钱的女孩,居然放得下尘俗入修道院,她曾羡慕她那一身自然散发的热力,好像天下没一件事是困难的,只要有心就一定办得到,乐天得叫人妒恨。
她是喜欢她,一个怪得没原则却又十分坚持的钱女,为了多赚一毛钱不吃不喝也成,只为了完成环游世界的梦想。
至少她有梦就去追逐,认真的过每一分每一秒,这是第三次在飞机上遇到她,可是仍不习惯她那一身修女装扮,觉得是上帝亏待了她,扼杀了她的生命力。
每回一上机就累得倒头睡,飞机颠簸的一倾也吵不醒,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大事业。
轻轻一喟的风雨潮取来毯子为她覆上,笑容可掬地转身为另一位乘客服务。
敌人,也有可能是朋友。
朱黛妮,一位令人又爱又恨的火样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