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一对,顺着她手指处相互比照,错愕的龙御海只觉青天霹雳,他在意的不是资金的流向或是公司存亡,而是那种被手足般好友背叛的苦涩。
如果他要他会给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可是……他背叛了他的信任。
“还有这个。”沙越隽反手拿起另一份纪录。“并非我为桃莉女士说话,你要真当她是亲人就扛下维利特家族,不然她迟早当乞丐。”
龙御海开始头疼了,一些征信纪录指出桃莉姑妈监管的资产有被盗领、冒用的迹象,大型企业的根基遭有心人计划的掏空,若不及时阻止,不出一年必败得一塌糊涂。
不认亲是不愿惹来非议,可是如今看来不认又不行,要是维利特集团在桃莉姑妈手中垮台,她一定会内疚的寻上短路。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他了解桃莉姑妈的为人,她是传统的英国妇人,非常注重传承的正统,所以才会煞费苦心地找到他。
“丝丹亚,你是外星人还是情治人员?你会是最佳的女007。”叫人不佩服都不成。
“请在我的专业领域叫我沙秘书,龙先生。”她可不能让姐妹笑话她没完成今年的指派。
“我以为你喊了我名字。”他不满的拍击桌面。
她正经地递了一枝笔给他。“兼差当物疗师时当然少了这层顾忌,现在我是是个认真的专业秘书。”
“丝丹……呃,沙秘书,请问一下你和我的物疗师排定了治疗时间吗?”他照她的游戏规矩玩。
“请稍待,龙先生,我查一下行事例。”她故作姿态地翻翻空无一物的手心。心中暗骂,不是说给了你两天时间看资料还来问,简直是不通气的南瓜。
“我……我等……”
实在忍不住的龙御海嘴角抽动,笑声不小心地流泄而出,她真的太有趣了,加再多的薪都值得。
有了她等于有私人CIA,调查机密万无一失。
眉宇间的阴影暂时冲淡,他晓得有她在的日子必定精采万分,四年前的一见钟情果然没看走眼,她是他唯一的伴侣。
也许,信任她不是难事,一个如此能干的秘书必然也是个顶尖的物疗师,他的腿会有希望。
“很高兴我能取悦你。”讨厌,她为何有屈居下风的感觉。
“相信你在另一方面会表现得更好,我等着你的奇迹。”相信她,真的不难。
③③③
“你要我泡这个……鬼玩意?”
一脸莱色的龙御海满是不愿,抗拒的神情十分明显,似有抵死不依之态,两手紧抓轮椅把手,以仇恨目光盯着双杠下一桶青黑色怪水。
别提那味道腥膻刺鼻,闻起来像千年死尸的尸体,桶面上还飘浮着不知是花还是叶的干燥小辫,呈现墨黑色,和水色一样令人嫌恶。
还有,他可以肯定那一截截不明物体是动物或昆虫身体上的某个部位,而其中看不出来的东西活像重屎,一陀陀紫黑。
也许腿废了是正确的选择,身子要是浸下去不烂光才怪。
她到底去哪里弄来这些古里古怪的鬼玩意?!
把他一人关在办公室整理公司四年来的文件,研拟出如何制衡维利特集团底基亏空的方案。忙了两、三天好不容易“出关”,面对的是更大的挑战,她不整死他似乎不甘心,非要在死前先吓软他的双腿……差点忘了,他的腿早废了。
“我以为你是物疗师,隽儿。”这等阵式多像女巫烹煮食物。
她还细菌的苗儿呢!“你可以考虑自己动手把衣服月兑了浸进桶子里,或是由我来服务。”
“有第三种选择吧?我发现我的胆子好像缩小了。”他不认为她会善待人,由她服务肯定更糟糕,绝对依她的快意行事。
“亲爱的御海先生,相信经过我的训练之后,你的胆子会快速成长和暴龙一样大。”她扬起虚伪的笑容扳扳手指头。
“我不……呃,我是觉得没必要大费周章。”她的表情真可怕。是不是每个物疗师在治疗前和治疗中都会变脸?天使顿成女夜叉。
“我已经很不耐烦了,你望着这桶圣水的时间已过二十五分又三十七秒。”沙越隽抬起碗表一看。
圣水?!是很像剩下来的水。“没有其他正常一点的治疗法吗?”
“你是指按摩、油压之类?”沙越隽轻松地说着,拇指弹弹小指的指尖。
“一般的程序不就是这样。”他赶紧点头。
“是吗?那你怎么还坐在轮椅上动弹不得?”她一针往他痛脚扎去。
闭口不语的龙御海立时阴沉着脸,对这禁忌的话题有深沉的痛恨,偏她喜欢一提再提。
“用不着怨我。是谁承诺要全力配合绝不反侮,你想打退堂鼓我会先掐死你。”以免浪费。
他全身上下能拿来做药的器官不少。
“你确定不是整我?”越想越有可能,她的思绪和常人大不同。
“听过水疗法吧?井底蛙先生。”小人多疑,他就是犯了这个毛病。
他背脊一冷地扭了两下。“至少我的常识中不包含馊水。”
“你说我精心调制的药澡是馊水?”很好,他会死得很惨。“你说这是药……”他捞起枯枝骰的螳螂脚送到她眼前。
“我只问一句,你要不要当一辈子残废?”她花了半天收集而来的精华他敢嫌弃?!
“不要。”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你想站起来像以前一样追赶跑跳蹦?”
他失笑的一点头。“重点在哪里?”
“你不是没有有再生能力。”她拿出夹在腋下的医院诊断书。“看仔细了,你的腿因困在车子太久而缺氧,挤压造成开放式骨折……”
她指着X光片的裂骨分析,通常骨头断了还能推回去重新组合上钢钎,但他的脚膝盖骨是完全碎掉,大工业腿骨则因撞击力大强断成二截,其中一块还穿膝而出。
鼻头并不硬,至少和汽车的钢板一比就显得脆弱,碰撞的刹那穿出的骨头硬生生的折断,等于大腿骨少了一截。
“你该庆幸断掉的骨头未往内刺……”她幸灾乐祸的指出,“只差五公分距离,你的男性器官就会被连根切除,等到医生发现异状时恐已错过最佳的缝合时机,你会永垂不朽。”
冷汗一冒,她的说法真恐怖。“这么说来,我的腿不是没救了?”
“那倒未必。”看她心情如何。
“它完全失去了知觉,不痛不痒的瘫着,难道你有起死回生的办法?”经她一解说,原本的希望全浇熄了。
没有人可以使骨头再生,就算是骨骼移植也要DNA符合才行,弄不好几亿人也找不到一个,而且那人还必须是死亡状态,总不能以活体移植。
再者膝盖骨碎得难回原形,大腿骨或许可以挺起上半身但绝对无法站立,小腿承受不了全身的重力一压,只怕好得更离谱。
除非有神魔相助。“既然我有奇迹创造者之称,你最好姑且信着,看有多匪夷所思。”他只能赌。
“可是……”他看着那桶冒泡的水就迟疑不决。“非要用它不可吗?”
一向很少解释的沙越隽说:“别小看这桶水,以你的情况泡上七天,我保证你会痛得哇哇叫。”
“你在开什么玩笑,当然会痛……”处疮长脓自动能不痛?“你指的是我的腿?”
“骨头在肉里长能不痛吗?尤其是长时间没做复健,肌肉萎缩后再生肯定会痛得你流泪。”而她会在一旁喝饮料加油。
“这鬼东西能促进细胞再生?”龙御海有表情是忧喜参半,不知该作何表示。
“三十七分又四十二秒,如果你再不动手剥衣服,休怪我残忍。”她拍拍手,立刻走进来四位魁梧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