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见面是欣赏,私心地想留她在左右,於是荒谬的开出令人动心的福利,现在想来都觉得有点可笑,那像是挑情妇似的条件,难怪她会心生疑问。
接连著相处几日好感渐增,方家兄弟对她的维护著实叫他吃味,好在她一视同仁的不假辞色,冰颜未曾为谁化开。
漂白后的公司刚上轨道,生产的IC板打入市场的销售情形不差,不少企业主动商洽订货,一切在稳定中求发展,先奠定在台湾的根基再向外扩厂。
“老板,作梦时别找我。”他的命活不到地老天荒,期待世界末日也许快些。
他轻笑地吻她耳后,“没有浪漫细胞的女人。”
倏地一僵的沙夕梦绷紧浑身肌肉,她恨透了此刻的无能为力。“牧爵。”
“这次有情感了些,可是我抱得很舒服不想松手。”长心眼了,女人。
“你在戏弄我。”她咬牙道,瞪不到背后的他。
两人的身形真是很暧昧,像对情浓意深的热恋情侣侧躺在沙滩上,男子深情地拥著女子不使她受寒。
但,事实真相是如何呢?
一开始单牧爵假借要参加某个慈善晚会好提升企业形象,强行带著她赴会,不允许有不加班的特例,员工理应听从老板的指令,她的“不”只能暂放北极。
最好永沉冰地。
在晚会上,他象徵地用支票买了些虚名,磨磨蹭蹭应酬到晚会快结束前才离开。
结果身兼司机的他把车开到海边,冠冕堂皇地说他酒醉不宜开车,吹吹海风醒醒脑比较安全。
“老板总要收点福利金吧!全让你们剥削光了怎成。”她就是他的福利。
“你到底想怎样?”冷声又降了十度左右。
“当我的女朋友。”
“休想。”
真顽强。“为什么?”
“我讨厌你。”她说得很坚决。
“这句话真的很伤人,我有那么差吗?”他还是小小的挫折了一下。
稍微软化的沙夕梦盯著不远处的海水起伏。“我不当某人的女人。”
“换个角度来说,我是你的男人不也一样?”他是不介意被挂上某人专属的牌子。
“老板,你玩够本了吧!”并非男与女的问题,而是她的心态上容不下变化。
冰,只能以固态存在。
“玩?!”他阴沉地收敛起谑意。
“报复该有个限度,不要失控了。”身体的碰触只会让她厌恶。
冷笑不已的单牧爵将她翻转向他,“你认为我的表白是恶意的玩笑?”
“你在告白吗?”请原谅她看不出来。
“当然不。”他是在命令她当他的女朋友。
“老板,自大是你的致命伤。”指尖一划,她将以往练习时的法力加强了两倍。
外表看来是她挥掌拍推他,撑住双臂俯视她的单牧爵被一股力道强行带走,呈抛物线的落在三尺外的堤防边。
得以月兑身的沙夕梦仍躺在沙滩上看著繁星,冷冷的海风吹拂竟让她觉得凉,少了一个人的体温是这样吗?为何以往她不曾感受到呢?
冰也会冷?
海水拍打岸沙的声音有些寂寥,仿佛是亘古的岁月囚困在广大的海洋中,一波一波地发出呐喊我要上岸,我要上岸……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她在规律的海浪声中沉沉睡去,不设防地像个月下仙子。
直到涨潮。
当她再度睁开眼时,半边的身子已叫海水湿透,蓦然,她听见微弱的申吟声,清冷的紫绿瞳眸泛著异彩,她差点忘了他。
一起身,她了解到他为何没来找麻烦。
“你还好吧?”
“死不了,你下回可以再使点劲。”他的自尊心严重受损。
“要我拉你一把吗?”她实在不想笑,却无法抑制笑气直冲咽喉。
“随你便。”他气闷的一瞪,眼神正说著:你还不快拉我起来。
“你继续卡著吧,明天就甭上班。”尽避嘴硬好了,海水很快会淹过他的头。
她必须说连老天也看他不顺眼,不然不会巧到让他刚好卡在两块大圆石中央,不上不下的踩不到地、翻不了身,连借手的小凹痕都没有。
“沙夕梦,我要开除你!”她的明天已经是今天了。
“求之不得。”她说得很无情。
“拉我。”
她托著下颚故作思考。“我有什么好处?”
“让你当我老婆。”够厚待了吧!
“你慢慢等死吧!”找死不怕没鬼当。沙夕梦决定不管他死活。
她居然掉头就走。“你……你给我回来。”
“是男人就别哀号,海水淹过口鼻的速度很快,你不会感到痛苦的。”这样的死法敢说她不浪漫?
“你打算见死不救?”她简直不是人。
“有吗?我并未听闻求救声,叫我怎么救?”求人的姿态要低。
单牧爵磨著牙床地闭上眼。这笔帐日后必讨。“沙秘书,请你……救……救我。”
海风吹来实在有些冷,沙夕梦打了个喷嚏扬扬手,意外地把他弄下来,而且全身未湿。
她看了有些不平衡,像是一种讽刺。
“哈啾!”
“报应。”一件深色西装随话落披在她肩上。
“幸灾乐祸。”揉揉鼻头,她未拒绝的拢紧西装两侧,不拿身体健康来当赌注。
她很少生病,但一染上就惊天动地,药石魔法均无效,必须由体内细胞独自应战病菌,慢慢地痊愈。
所以她尽量不做会使自己生病的傻事,今天大概是受朔月影响吧,不知不觉竟在寒气深重的海边打了个盹,希望喷嚏不是恶运的前兆。
在感冒期间,她会想依赖人。
“少耍嘴皮子了,你浑身都湿透了。”不由自主的关心从他眼眸中透出。
她没好气的一睨,“是拜谁所赐?始作俑者最好别开口。”
免得她记恨。
“我没叫你在海水里打滚吧!”他正卡在石缝里动弹不得。
沙夕梦突然沉默地往前走,要不是有他在身边碍事,她早就弹弹手指回家了。
对於女巫而言,近距离的空间转移算是惯性练习,并不伤身,若是距离超过五十公里便是考验,以法力高低来衡量,越远的越伤身,要是本身修法程度不够,极易半途失控,错落在未知时空中再也回不来。
因此如非紧急事件,女巫绝少做远距离空间转移,宁可慢条斯理的乘著随身扫帚飞行,享受风呼啸而过的快感而不愿冒险。
“嗯哼!”
背后单牧爵发出的闷哼声引起她的注意,回头一视,但见他捂著腰跪地申吟。
“你怎么了?”
苦笑的单牧爵以为她打算弃他不顾。“没什么,伤到腰而已。”
“把手拿开。”沙夕梦弯拉出他的衣服一视,柳眉微敛。
“小事一件,大概被尖石戳了个小洞吧!”他自我安慰不想增加她的罪恶感。
即使她是冷血的女人。
“你身上有很多伤疤。”见鬼了,她居然不忍。
“年轻时爱逞强好斗,这是光荣的战绩。”他平淡的道,好像几度濒临死亡的过往不属他所有。
“扶著我。”她不探究伤口的由来,明白人的好奇心往往会毁了自己。
单牧爵微笑地搭上她的肩,隐隐抽痛的似乎不是他的腰,“你的冰心在融化。”
“海水很冷,也许你需要冷静。”她非常乐意把他送给大海当鱼饲料。
突然,她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你感冒了。”
“别诅咒我。”吸吸鼻涕,沙夕梦搀扶著他坐上后座。
“你会开车?”他记得她连仪表都看不懂。
“不会。”她不需要会。
单牧爵开始忧心地捂著伤口想跨过椅背,“我想我还有能力送你回家。”
“给我坐好。”她冷漠地推他倒回原位,接著发动引擎。
“梦儿,犯不著自杀殉情吧!”奇怪,钥匙在他口袋里,她是怎么办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