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斜睨了他一眼。“你在逗我开心吗?”
“呃,关心嘛!你就像自家妹子一样,为兄的难免多想了一些。”他牵强地扯动僵硬的脸皮。
“我闻到欲盖弥彰的味道。”她沉静的说道,脸上蒙著淡淡疑色。
天之将亡,必有孽畜。
一个女子打理偌干赌场所凭藉的不是运气,而是条理分明的智慧和果决,赌徒的话是世上最不可轻信的一种,它充满真实的谎言。
来往赌场间,追逐著不安於室的王子,形形色色的面孔鲜能逃过她耳目,是善是恶,是憨是狡一目了然。
见多了,有时会麻木,但直觉却很少出错,辛秋橙有种不好的预感,像是要被人出卖了,或许是已经遭算计的不安。
尤其是他怪异的举止言行更加深她的肯定。
“秋儿,你太伤我的心了,我是那种人吗?”故作心痛的向青华一脸惋惜的摇摇头。
她巧笑的勾起菱形小口。“很抱歉,我和你不太熟。”
因为她不赌,所以无从得知他赌品好坏。
“嘎!坏心的小丫鬟。”他苦笑一声。“去找王爷吧!”
笑意一收,愁色上了她的眉间。
辛秋橙无心顾及其他,满月复心思全困在赵缨的去处,忧心忡忡地走向大厅,盼能得到个好消息。
希望。
“古珩?!”
他是谁?
走遍全京城都没听过这一号人物,他是打哪来的,如今又落脚何处呢?小姐怎会和他扯上关系?
百思不得其解,一双明亮大眸闪著困扰,足不出户的王爷从何得知这讯息?是她功夫下得不够还是银子撒少了?
“听说他和商场奇才白震天是知交好友,你不妨往这条线寻下去。”
撩撩胸前的长须,一道笑纹不易见地打了个皱摺,高坐上位的八王爷威严无比,两眼如炬地打量曲身的小丫头,微微波动软化眼底的冷峻。
人一到了某种年纪就有些孩子气,喜欢插手小辈们的情事,暗中推一把好过足玩兴。
想起十年前她还是扎个小辫子的女乃娃儿,如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宛如悬崖峭壁间坚忍的雪莲花,不畏寒霜孤风地茁壮吐蕊,终成人间绝色,他算是对得起故交好友,未损及颜色。
“白震天?!”颇为惊讶的辛秋橙偏著头一问。“王爷,此事可确实?”
他做做样子的咳了一声。“听说嘛!不去查查怎辨真伪,不过八九不离十。”
“商人的交游甚广,三教九流自是无从偏离,应该错不了才是。”辛秋橙自问自答。
八王爷眼神中有著深沉的顽色,爱看这些小辈伤脑筋的困态,表示他又考倒了一人。
“秋儿呀!你家小姐都失踪了一天一夜,你要不要上门打探打探?”那孩子的人品不错,配得上秋儿。
“王爷,奴婢正有此意。”不去挑挑虎穴怎能甘休,祸福友共享。
“有求於人就客气些,可别丢八王爷府的脸。”长住亦无妨。
“是的,王爷。”
埃福身,优雅的辛秋橙落落大方朝门口走去,丝毫不见丫鬟的卑微,尊贵得有如一位世家千金,毕竟先祖曾在朝廷为官,气度自是不凡,比小姐更像小姐。
家败人落难,一切繁华转眼成空,唯有光华不减,依然灿烂如星。
等到秋儿一走出门口,八王爷像忍了很久地说:“白先生,你似乎不满老夫的作为。”威仪一失,他似顽童般哈哈大笑。
梁柱后走出一道笨拙的身影,一睑悒郁地注视佳人消失的方向,有点忿忿然。
“王爷,你怎能随便打发秋儿的终身大事,把三小姐的赌约当真。”好歹也先考虑眼前的他。
“喔!你认为白震天不好吗?”他可是很慎重地挑选人中之龙,岂会马虎。
不好。“秋儿不会同意这场闹剧婚姻,请王爷三思,别跟著起哄。”
“老夫人老眼可不盲,他会是个爱妻爱子的好丈夫,委屈不了秋儿。”姑娘家终究有个归宿才圆满。
“可是……”
八王爷没让他讲下去的一瞠眼。“老夫不是没给你机会,你自己说说进府都几年了?”
“两……两年。”他听出八王爷的责备,不好意思地红了耳根。
“哼!两年都干了啥事,一见到秋儿就吞吞吐吐地像个呆子,你八百年后也休想娶得到老婆。”
不是他不成全,他一双老眼看得仔细,两人之间淡得起不了波澜,不然早指婚了,肥水根本流不出外人田,丰了自家。
男人嘛!至少要有骨气,面对心仪之人要大胆言爱,畏畏缩缩地言不及义,叫人有心要帮衬也提不起劲。
反之,姑娘家青春有限,谁能等石头开花,不如另觅良缘,各自寻著一片天,拖拖拉拉的烂个性叫他老人家看了发火,另外挖了口良井教秋儿喝汲。
白茫哭丧著脸十分委靡。“王爷,我自个儿也很苦恼呀!对著秋儿就不由自主地口拙。”
“这事老夫已定了,你就认命了,改明儿再叫媒人为你挑户好人家的闺女。”算是补偿。
“我……”不要呀!他真是有口难言。
八王爷府里的四千金、四丫鬟都有一副出色的姿容,同样能撩乱男人的心志,对秋儿并非一见锺情,而是日积月累堆成件感情事。
大概是和秋儿相处的时间较长,无形中衍生了似有若无的情意,在慢慢的沉淀中才发觉自己的心恋上了她。
不是奢求而是想望,每日他都有心去接近,可是不知怎么搞的,平时训练有加的口才一碰上她就失灵,彷佛初尝云雨的毛头小伙子,半晌说不出一句贴心的话语。
可是要他放弃又著实不甘,那个白震天除了此他富有了一点点,桀骛了几分,容貌略微强上一等外,哪有他的温和及好相处,王爷识人不清呐!
“白先生,樱儿的贞操无虞吧!”妓院可不是姑娘家该待的地方。
猛一凛,白茫这才想起要和石统“换班”,赌技智囊团的另一项要务就是保护三小姐的安危——暗中地。
“我看她早晚把自己赌掉了。”他嘟嘟嚷嚷地发出怨言。
八王爷望著他离去的背影一笑。“该准备嫁妆了,免得让外人取笑八王爷府寒酸。”
但,是嫁女儿还是嫁丫鬟呢?
暂且拭目以待,顺便嗑嗑瓜子吧!
第二章
春末夏初,桃枝上缀满翠果,雀鸟在林间跳跃,状似优闲。
清风徐徐,吹进一屋子静寂的议事厅,满布著商号的主事者却无人开口,数十双颤寒的眼瞳瞠大,生怕一个不慎被点到名而答非所问。
盎可敌国的白家堡起源於北汉末年,当年不过是一小小商家,以女人家的胭脂花粉为主,不算是大富之家。
太祖起义,黄袍加身,白家渐渐有了起色,在太宗传位予真宗年间建立了白家堡雏型,一直传到今日才有傲人的规模,月复地广及十数甲,几已与皇宫媲美,毫不逊色。6?又猩跷罢撸?耸前倌昴训靡患?陌准移娌牛??褪且皇殖牌鸢准冶ぃ?晌?奕瞬恢?⑽奕瞬幌?纳坛∑嫣浮??渍鹛臁?
“刑管事,本月的收支为何短缺五百三十六两,布匹的进货量却大增呢?”
冷汗直流的刑管事呐呐的说道:“街尾新开了间店铺,他们削价出售中等货与之竞争,所以……呃,为了争一口气,我就……我就半价优待。”
“是赌气吧!新店的老板娘好像是你的下堂妻。”竟敢拿商誉斗气,实属不智。
“是小的不争气,请堡主不要怪罪,小的会补足差额调回原价,绝对不会造成亏损。”
“家务事莫要搬上台面较劲,这回饶恕了你,若有再犯自动请辞。”施小惠以求厚利乃商人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