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那日被大哥教训后,王二立刻前往府卫探访知府大人,但因知府适时外出,他连着几日上门求见。”
江上寅冷嗤一声。“八成去告状。”
“情况不若你言,王二若上门告状应是怒气冲冲才对,可是那几日他是躲躲藏藏模进去,一副见不得人似的。”
“噢!”恩天随凝神聚思。
“后来见着了知府后,大门不出深居内院,从此不见外人,我想是不是大人说了什么,他才暂时收敛行为。”
“我看他是怕了追云山庄。”
尚未说完的柳膺月接着发言。“有知府衙门当靠山,他何必怕,而且要见知府大人何需遮遮掩掩呢!其中大有文章。”
经他一介析,恩天随和江上寅陷入深思中,看来内情颇不简单,此事若涉及朝廷命官,处理起来相当棘手。
再加上两家的关系,一个不小心弄拧了,场面会变得很难看,上回任娉婷一事已令恩夫人愧疚不已,若有误解,恐难善了。
“对了,我还查出一件事,当年任知府并不富有,一夕之间致富才买个官做做,而那笔天外飞财来路不明。”
难道他是……蓦然一阵细微声在屋梁响起,非绝顶高手是听不出,恩天随骤然出声。
“何方高人,请现身。”
柳膺月和江上寅还模不着头绪,两道争吵声伴着翩然而至的身影出现,他们为之愕然。
“都是你啦!轻功不行还硬要跟人家上屋顶,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跟屁虫。”
“小雪儿,你此言差矣!自己内息粗浅露了馅,怎能怪在我头上。”
“不要叫我小雪儿,你这个死不要脸的讨债鬼。”
虽然两人脸上都易了容,贴上几可乱真的人皮面具,恍若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叟、老妪,但是争论不休的口音未压沉,活像一对欢喜冤家。
再怎么迟钝,恩天随也不会忘了这两个声音,恭敬地从上位站起,连忙走向前。
“师父、师姑,天随不知两位老人家远道而来,失礼之处请多见谅。”
“什么老人家,你的嘴怎么还是那么笨。”
两人异口同声话一出,相互一视。
陡地――
“你怎么知道是我们?”
这一对冤家又因为一字不差的言词怒目一瞪。
“你不要学我说话。”
“你才不要学我说话呢!老不修。”
“你……你老花痴。”
千丈雪气得掏出掺毒银针。“你敢叫我老花痴,太久没扎两针了是不是?”
眼看着双方要大打出手,笃重师道的恩天随赶紧居中斡旋,介入两者之间,以免二老又伤了和气。
以前在火蝶谷时,他们三天两头就打一回,越打感情越好,后来次数太频繁,惹恼了脾气暴躁的季小奴,一发狠在茶水中下药,两人整整三个月内力全失,虚弱得连下床上厕都很困难。
之后,他们学乖了,以冷战代替武斗,才避免惨遭“毒”手。
“师父、师姑,小奴会不高兴。”
一句小奴不高兴,千丈雪高举欲射的银针收了回来,剑尖微露的独孤轻狂顺势放下剑,表情十分惊惧的四下扫瞄。
“我就说有这个傻小子的地方,一定有咱们可爱的小奴。”独孤轻狂讪讪然的腼着笑。
“小奴和她可爱的娘亲一样无情,有了男人就抛弃劳苦功高的我们,想想咱们还真不值。”千丈雪小心提防。
两人戒慎的表情令人好笑,恩天随适见季小奴的贴身丫环路过,匆匆交代了几句话就返回两位长辈身边,以防他们再度厮杀。
“师父、师姑,请上座。”
随手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一对英雄美人之侠侣风姿令人称奇,男的挺拔刚狂,女的妩媚多娇,丝毫看不出一丝上了年纪的老态。
柳膺月和江上寅看傻了,心中暗忖着:庄主的师父怎么这么年轻,和他们相差不远嘛!
殊不知年近半百的江湖侠侣驻颜有术,外表看起来不过二、三十出头,用来骗骗筏生小辈。
“我说愣小子,小奴呢?”要不是为了心肝小奴,他才懒得出火蝶谷。
恩天随抱拳躬身。“小奴大概还没起床,我已唤下人去请她了。”
“呵!呵!没醒就继续睡,不急,不急。”千丈雪连忙打哈哈,小奴没睡醒,火气可旺着呢!
江湖人见人畏的两大邪怪,可谓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偏偏奇怪得很,一见到秋玉蝶和季小奴这两个武功不强的母女,立刻气短如鼠,大气就得悠着。
天生万物相生相克,而她们母女天生来克万物。
“师父,师姑,有件事我得禀告两位老……呃!可……长辈。”本来他想学小奴唤可爱两字,可是太肉麻他开不了口。
“你还是不长进,温温吞吞,有屁快放。”
看来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颇大,柳膺月和江上寅有种季小奴亲临现场的错觉,只是这豪迈不羁的调调是谁传给谁,她或他?
“我打算娶小奴为妻。”
两人傲慢地看着他。“娶小奴?”
“是的,请师父和师姑成全。”
其实他们成不成全尚在其次,恩天随怕他们恼怒闹场使原本已点头下嫁的小奴反悔,跟着他们一起胡闹。
在众人眼中的他是阴狠残暴,但和常年生活在火蝶谷的三位活宝一比,他就变得有些可笑且格格不入,如同狼中鹿,注定要成为他们口中食。
“你算老几,要女人到妓院找,少动小奴的脑筋。”小奴配他,糟蹋了。
“死老魔,少教坏小孩子。”千丈雪先是娇柔的说道,倏而言似冰。“给我排队投胎去,小奴不是你能沾。”
柳膺月嘀嘀咕咕。“什么小孩子,我不就还没断乳。”
薄云遮日,天眼不开,偏他的嘀咕声传进独孤轻狂的耳中,换来冷冷一瞥。
“我说那个死小孩是谁家的,快带回去吃女乃,可别在人家厅堂拉屎把尿。”
他的话引来江上寅气梗难疏,想笑又不敢笑出声。
“我是柳……”柳膺月犹不知天高地厚的想开口。
恩天随适时的插话。“师父,他是我义弟柳膺月,人鲁口拙,你别见怪。”他用眼神暗示义弟别说话。
“喔!难怪了,一对笨兄拙弟,我同情你们的父母。”独孤轻狂勉为其难接受歉意。
有气难伸的柳膺月双唇紧闭,他终于知道季小奴为何难缠又古灵精怪。
物以类聚。
“师父,我和小奴是真心相爱,今生非她不娶,所以师……”
“别叫我师父,你不娶老婆干我何事,绝子绝孙是你家的事,不要拖累我们小奴。”
千丈雪在一旁直点头,表示你不要和我们抢小奴,否则要你好看。
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恩天随祭出绝招。“小奴已是我的人。”
“噢!小奴已是……咦!不对……”独孤轻狂脑子转了一圈,眼瞪大。“你动了我的小奴?”
“什么?!”千丈雪随即领悟话中含意。“你死定了,浑小子,我非杀了你。”
两道飞快的身影同时出手,却在指近他咽喉三寸处定住,表情由狰狞转为尴尬,悻悻然地将手缩回去。
“小奴――”
季小奴臭着一张脸,小脚疾步,怒气冲冲如悍雕似地冲了进来,踮起脚尖指着阴魂不散的活灵。
“谁是你的小奴,谁又想杀了谁呀!年纪一大把不知检点,简直丢尽我的脸,以后出门别说认识我。”
为老不尊,敢动我的“私人财产”,活得不耐烦。季小奴瞪得眼睛直突。
“哈!炳!我是开玩笑,笨小子是我徒弟,我哪舍得动他,小奴别生气。”
“是啦!小奴,太久没见面,我和老魔是试试他用不用功,学了十年的功夫是否疏于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