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前言
在某间小小咖啡屋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坐着一位聚精会神的美丽少妇,拿着黑色墨笔在八张红纸上涂涂抹抹。
少妇对面有着一位不耐烦的冷艳母亲,一边和小女儿玩电脑一边轻瞄她。
“踩死蚂蚁没?咖啡红茶快变成冰棒了。”那母亲不耐烦的说道,真是智障儿,短短几行字刻了老半天。
“别催了,快好了。”少妇边说边想,只知道催别人,也不想想谁才是老大。
又过了十数分钟之后……
“好了好了,你看。”她骄傲的献着宝。
吉屋出租
年龄:不限
职业:不拘
性别:自知
嗜好:随便
条件:限人类
房租:你高兴就好
意者请洽:(○二)二九三○一二一一
屋主留
“你的招屋广告还真……独特。”那母亲看了看表,嗯!不到四十个字写了四十五分又三十七秒钟整。
“哪里哪里。”不知被嘲讽,她还得意洋洋的扬起下巴。
“不知谁是那位幸运得主?”那名母亲眼神中闪着兴味,嘴角微翘的说着。
“咱们等着看热闹就好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谁教她们的老公都太忙了。
突然,这两个无聊女子露出好笑的神情。
为什么呢?因为她们打算只张贴“一”张广告红纸,也就是说谁才是有缘人呢?看老天的意思喽!
第一章
台北的天空是一片晴朗,可是在阳光照射之下,竟下起细如羊毛的太阳雨。这雨下的很唐突,虽说不至于淋湿,但是淋久了还是会很狼狈,教人避也不是,不避也不成。
联合律师大楼走出一位神情怆然的职业妇女,绾起的发丝整齐如国庆仪队,一丝不苟听话的排列着,大大的墨镜遮住了眼中的无奈。
就在十分钟前,她签下了长达七年婚姻的终结——离婚协议书。可笑的是他们的婚姻并不是因为外遇或是不再相爱,而是一纸薄薄的医院检疗单。斗大的电脑印表纸上只有两个令人心碎的字眼——不孕。
想他们从大学相知相恋到步人礼堂,十年的光阴换来的是一场无言的终曲,她除了接受以外,似乎别无选择。
雨,你下得太小了,她站在十字路口旁仰着头,希望老天能下场豪雨,好好的打醒她这个爱情傻瓜。
“翡翠,别淋湿了。”一把伞挡住了微雨。
青翡翠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在身后,那个和她共织情梦的“前夫”——上野辰夫。
“这点雨不算什么,你的好意我心领便是。”她走出伞底的世界,沿着红砖路向前直走。
上野辰夫不置一语的陪着她走,心中的痛楚比她更甚,压根他就不想离婚,只是母命难违。
这些年来,他不是不知道她的苦,更知母亲百般刁难这个中国媳妇。两人为了这段感情,付出不少心力,结果竟以不孕仳离。谁教他是家中独子,这份苦他只能暗自吞下。即使有泪,他又该向何处倾诉?
“你走吧!不用陪我淋雨,中国女人可是全世界最坚强的品种。”青翡翠自嘲的抚抚脸。
“让我再陪你走一段吧!”他真希望这段路永无尽头,这样他们可以永不分离。
“中国有句俗谚:‘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何必强求那短暂相伴?”她心已冷,再也燃不起火花。
早知他有个强势的日本母亲,但却傻傻的自以为克尽熬道,就可以博取她的欢心,到头来伤的最重的还是自己。
或许,她注定生来无享天伦之乐的福气,才会一出生即被抛弃在垃圾堆里,好不容易有个家庭,未享温暖却百般遭受白眼相待。这就是她的宿命吗?
“你知道我的心一直没有变过,在我心底只爱你一人。”上野辰夫忍着酸涩,注视着她姣好的面容。
“收回吧!把这份爱留给你未来的妻子,她比我更需要你的爱。”
在两人协议离婚之前,上野樱子早为他相中一门亲事,对方是暗恋他多年的世交的女儿宫村优子,而且还附有“品质保证书”,保证一定能生育。
此刻在日本,两家已忙着缔结婚约,只等他正式签下离婚协议书就可以步入礼堂。
上野辰夫激动地丢掉手中的伞,紧紧拥着真心所爱的女人。“我不要爱她,我只要你……只要你一人。”
熟悉的男性体味,再也不属于她,青翡翠稍微推开他,用冷漠包围着身体。“来不及了,你的人生已经被安排好了,没有我容身的地方。”真是可悲,她到现在才明白他竟是如此怯弱。
“你怎么可以说得如此无情,难道你忘了我们十年的感情,我不要你离开我的身边。”他把头枕放在她颈边。
“不离开?你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吗?”
“我不要离婚。走!我们回去律师那儿把离婚撤销。”上野辰夫任性的拉着青翡翠往回走。
青翡翠理智的甩开他的手。“你可以说不离婚吗?你怎么向你母亲和宫村家交代,你忘了在日本还有一场婚礼正等着你吗?”
上野辰夫无力的垂下手,他的确无法抗拒母亲命令,这是他身为上野家独子的义务,为上野家延续子嗣,而且宫村家也丢不起这个脸。他怨恨自己的无能,无力保护自己所爱,得像匹任人摆布的种马一般,只为繁衍后代而生。
“如果我们有孩子就好了。”
“你错了,就算今日我为上野家生育众多子嗣,你母亲还是会找各种理由,将我逐出上野家。”她不知不孕是幸还是不幸,至少没有孩子夹在他们中间受苦。
“对不起,是我太懦弱了。”上野辰夫不免责怪自己。
“不是你的错,是我们的缘分不够,怨不得人。”青翡翠怅然的叹口气。
也许是天性使然,上野辰夫的父亲原本是大陆逃难出来的中国学者,被迫因政治因素而迎娶上野樱子,藉由上野家的势力保住他在大陆上亲友。他在上野家一点分量也没有,连唯一的独子都得姓上野,父子俩的遭遇类似,全由一个女人掌控。
“为什么你可以如此平静的谈论我们的事?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曾经爱过我。”
上野辰夫的指责,正是青翡翠的痛处,连她都怀疑自己是否曾经爱过他,或是只是纯粹只想拥有一个家。当签下离婚协议书的那一刻,她的心不是哀伤的,而是一股解月兑的快感。好像她之前的人生被束缚住,而那一刻才是回归到真正的自我。
“爱与不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即将再婚,而我将成为你生命中的过客。”
饼客?!这个名词让上野辰夫慌了手脚,他不甘心这段十年的爱恋就此烟消云散。蓦然,他有个异想天开的想法。“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在日本企业界里,多的是拥有两个家庭的人。”
情妇?青翡翠有点可笑的摇摇头,几时她从妻子沦落为情妇,看他把自己羞辱到了何种地步。“你的意思是当你在日本和妻子恩爱欢笑之际,我应该在台湾苦候你短暂的鸿影喽?”
上野辰夫为难的露出苦笑。“只要优子为上野家生下子嗣,我就可以……”
“不用多说了,相反的我是否可以在台湾另结新欢呢!反正我还是属于你。”青翡翠故意刺激他。
“当然不可以,你是我的妻子。”他无法忍受任何一个男人碰触她的身子。
“是前妻。”她纠正道,“你太自私了,凭什么我得为别人的‘丈夫’守身,做一辈子见不得光的情妇,这是你爱我的方式?”
他惭愧的低垂着脸,心想,亏自个儿口口声声说爱,却把她逼到绝望的无底深渊。一个即将和别人结婚的他,有什么资格要求她?真正负心负情的人是他,这份愧疚感将伴随自己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