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曾答应厉柔会常去看她,但若真的常常跑去看她,也是不妥。因此他多半是请齐、潘二人或卜钰等人,过去代为问候一声罢了。算算厉柔回凌霄院三个多月,他也只去看过她一次而已。
“我若真的三天两头的跑去看她,那岂不让人笑话!”他黯然道。
“死老潘!”齐孟元骂道。“你这个名家伙一天到晚没事找事,好好的,你又提柔儿做什么?这不是存心惹庄主难过么?”
“哼!”潘霸也不甘示弱。“我就不信你这老光棍不想她,那天你不是也跟我说,赶明儿要找个理由跟凌家说说,接柔儿回来住几天才好吗?”齐孟元气道:“你……”
“好了,好了。”陆云轩再也忍不住开口埋怨。“你们两个都少说两句吧!明明说好不提,又尽在这儿磨牙,也不知道是故意呢,还是什么意思?”说罢,便转身出了大厅,唤人备马,去后山驰骋发泄一番。
其实齐、潘二人的心意,他如何不知?不过是想激他早日将柔儿娶过来才是。只是他不能不顾及舅父和婉心的颜面,他已悔婚在先,如今若是不等此事稍息,又大肆举行婚礼,岂不更让连家难堪。但若没声无息,草草简单的与柔儿成亲,似乎又太委屈她了,对凌家也不好交代,况且他身为枫林山庄之主,如此草率成婚也不像话。
“唉。”他叹息一声,想来这相思之苦,暂时是免不了的
陆云轩闲逛了一阵,忽有下人通报,说是表姑娘来了。
婉心来了!他倒是意外,连忙赶至大厅。
“表哥。”
“婉心,你来了,好久没见。”他喜道。原先他还担心会因悔婚之事,伤了两家情谊。今日见连婉心肯来作客,登是放下心来。再一细看她,见她脸色憔悴,便问:“你最近倒像是瘦多了?没事吧!”又问:“舅父可好?”
却见莲婉心神色凄然,摇头说道:“上个月我爹偶染风寒,他又仗着素来身体好,不以为意,谁知这一阵子倒是日日觉得头晕目眩,又咳嗽不止。我派人找了几个大夫来看,也都看不好呢!我……我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陆云轩听了,忙道:“你怎不早来告诉我一声?你我姨表兄妹,难道还跟我见外么?”又道:“也是我不好,我早该去探望舅父的。”
连婉心满面愁容,说道:“本来我是不想来麻烦表哥的,只是……
“只是什么?”陆云轩见她欲言又止,急道:“婉心,你若有什么困难,只管同我说,哪有什么麻不麻烦的呢?难道是舅父的病势严重?”
“我爹的病还好,”她道。“只是这几日岗堡实在是乱得不像话了……”说着,不禁眼眶一红,委屈万状。
“这又是怎么回事?”众人忙问。
原来自连修竹病倒之后,天岗堡里上上下下,一切大小事务均由连婉心裁理。
她到底年轻,平日又娇生惯养的,突然间要她当家主事,哪里懂得这许多?虽说有几位可办事的管事可帮点忙,或出个主意什么的,但那么一大家子,总难免也有些个小人。
几位家工看她不过是个少不经事的年轻姑娘,暗地里兴风作浪、搬弄是非,再不就干些偷鸡模狗的勾当。这么一天一日的,自然就带坏了府里的风气,其他的下人们更是有样学样的,愈来愈无法无天。
待连婉心发觉不对劲,又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惦念老父病中,也不敢让他知道,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又甚年幼,也是无用。
她求助无门,想来想去,只好来请陆云轩替她拿个主意。
陆云轩等人听了她的话之后,莫不生气。
“依我说,这些家伙就欠一顿好打。”潘霸气呼呼的说道“打完了就撵出去,这不干净完事了。”
“我何尝不知道这些人留不得,只是府里产业有一大半日他们的手上经营着,我又不好去向我爹,伯他问我原故,跟着操心。但若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冒冒失失的撵了他们,那他们还不知道要怎么个搞鬼呢?”连婉心说道。
“婉心说得对。”陆云轩说道。“这事需得从长计议。首先最起码得先将府里一切大小、各处出息用度,详详细细搞清楚才行,这样他们才没法儿动手脚。”
“嗯。”婉心点点头。低声道:“只是这些我都不懂,连帐本子也看不来……都怪我太没用了,平时又不关心这些,才会搞得鸡飞狗跳。”
“这怎能怪你呢。陆云轩笑道。“谁一生下来就会的?想当初我也是幸亏有齐叔和潘叔帮着我,才这么走来的。反正一回生、二回熟的,你还伯学不会吗?”
齐孟元也安慰她道:“这些人是看婉心姑娘年纪轻,性子又好,所以这才欺到您的头上来。只要您心里略有些数之后,再发狠教训处置了几个带头的,我保证其他人马上就都乖得不得了,再没一个敢在您面前动歪脑筋。”
连碗心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那就要麻烦表哥,暂且委屈几天,过去替我看看家,我也好跟着学习学习。”
“你也太见外了,还说这些客气话。他道。“我本就该过去探望探望舅父的。”
“对了,潘霸忽然双手一拍,笑道:“还有一个人也得过去帮忙才行。”
“谁啊?”众人不解。
“咱们那个顽劣不堪、却又能妙手回春的小神医厉柔啊!”
“柔儿!她行吗?”陆云轩迟疑,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舅父和柔儿……
“非也!非也!”潘霸故意摇头晃脑、咬文嚼字的说道。“我说这才是绝配呢!若找别人去,那也不过是换个大夫罢了。可是若派我们柔儿去,那就不一样了,她的身分不但是个医病的大夫,还是舅爷他未来的外甥媳妇。虽说这门亲戚他结得不怎么情愿,但你们想想,舅爷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他既已答允庄主解了婚约,改娶柔儿,那不管心里怎么不高兴,表面上也会做得大大方方的。”他贼贼的笑了笑,说道:“我说他不但会听这个大夫的话,还为免落人话柄,说他内心还是忌恨柔儿、器量小,所以他还会格外的听话合作,这样一来病也好得快,是不是?你们说我这话讲得有没有道理?”
众人细想,果然不错,都大笑起来。“有理、有理。”
“我说,潘叔不愧是一心向着表哥的。”连婉心抿着嘴笑道。“想这法子帮我爹治病倒是其次,最得益的不是表哥?这下子不但我爹的病有了着落,连表哥的相思病可都能不药而愈了。”
众人一听,复又大笑起来。“可不是吗?”
陆云轩心里高兴,何况屋里又都是自己人,所以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跟着一笑置之。
当晚众人商议定,次日陆云轩与连婉心使出发往凌霄院去,欲接了厉柔再一块儿回天岗堡。
那日,待陆云轩与连婉心连快赶到凌霄院时,刚过晌午,此时又是暑月,天气甚热。
凌源听到下人来报,忙出门迎接。—见陆云轩,喜道:“陆大哥,前一阵子老盼着你,你偏偏都不来,今儿个怎么又忽然来了。”
陆云轩一笑。“老夫人和院主、夫人都还好吧?”
“大家都好。”凌源说道。“只是这会都正在睡午觉呢!办法,天太热了……”正说着,却发现陆云轩身后还跟着一位窃瑰丽人。
只见她面如芙蓉,婀娜婉约,端丽动人。
一时之间,凌源不由得楞在当地。“啊……呢……陆大哥,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