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答应要教她道路驾驶。”他瞪她一眼。
“你以为我想啊!”她也抱怨。“人家她那么兴冲冲地跑来拜托我,我好意思拒绝吗?再说,就算我这边推掉了,她那头还不是会再找别人?说不定乾脆就花点钱去找个什么教道路驾驶的教练来教。你想想看,那些教练良莠不齐,薛颖又好骗,万一要发生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
这番话倒让傅维恒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不过我倒想出一个好法子。”她眨眨眼。“不如由你去教她,怎样?”
“什么?”他瞪大眼。“我教?”
“其实很简单的,你只要一方面吓吓她,一方面又让她过足了开车的瘾,就行了。”
“既然这么简单,你自己去教就行了,何必找我?”他没好气。
“我哪行?薛颖不怕我,倒是对你有点怕又不会太怕,这样才刚好。况且我说的话哪有你说的来得有份量?”
这个烫手山芋也丢得太漂亮了一点。
方怡如眼见傅维恒仍有些迟疑,便说:“如果不趁早让她了解她自己开车的危险性,等哪天真的出了什么事,花钱是小,受伤是大,那时你要后悔就来不及了。”
暗维恒听出这话有语病。冷冷道:“我后悔什么?”
方怡如忙笑说:“我的意思是说*我们*都缓筢悔莫及。”
有时太过聪明会带给别人压迫感。就像现在,傅维恒觉得自己在方怡如面前,大概是没有什么隐私可言了。她总是能轻易看透别人的心思。以前觉得她贴心,总能为自己分忧解劳。但此刻却想把她一脚踢出去。居然敢看透我?
薛颖就不会这样,她很少花费精神去揣摩别人的心事,她只是温柔真诚地与周遭的人相处,一如春风……
轻轻吹绉了某人的心湖。
思考再三,傅维恒自认禁不起后悔,只好亲自“下海”。
薛颖照约定的时间喜孜孜地站在路口等方怡如。乍见傅维恒开了辆小跑车停在身旁,她还以为是凑巧碰上。
“傅董,怎么这么巧,在这儿碰到,您要去哪儿?”她问。
暗维恒笑笑。“问你啊!”
她仍是没想到自己早已被设计,还愣愣地说:“我在等方姊呢,她答应要教我上路。”一脸兴奋。
“怡如刚才打电话给我,说她临时有事走不开,又不好意思对你爽约,所以就拜托我来代课一下。”
薛颖原来脸上的兴奋,刹时转为诚惶诚恐。“可是……可是……还是下次再说好了。”
她可不想在他的面前出洋相,虽然说平时已经没有什么形象了。
“怎么?怕我教不起你吗?”他故意问。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只是我……”她一直在想个好藉口。“反正我不急嘛!不急!不急!”她频频摇手,忙不迭后退。
可是傅维恒为了“永绝后患”,早下了决定要让她今天就对开车死心,省得过两天想起来,又要找麻烦。
他下车将薛颖推上了驾驶座,也不听她分辩,“砰”一声替她关上了车门。“放心!有我在。”他轻轻一笑。
可是薛颖一点也不放心,更笑不出来,只觉得自己像是将被绑赴刑场一样,头脑一片空白,双手直冒汗。“傅董会不会跟教练一样的凶?会不会一直骂我?”她想。
“嗯!再加一点油,很好……打方向灯……注意左边……”傅维恒一路上出乎意料之外地和颜悦色,即使有时她连左右方向灯,甚至雨刷都会搞混。
薛颖感到万分惭愧,充分觉悟到自己的天资鲁钝,并不足以充当驾驶这样的重责大任。
早该听爸妈的话,安分守己地等著别人载就行了。
说起来傅维恒的厉害就在於此,明明知道薛颖胆子小,又容易紧张,还故意一开始就带她走条流量不算小的道路,存心让她没时间适应状况。再加上又弄辆跑车来做帮凶,害得她手不敢碰,脚不敢踩的,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种“神经质”的跑车?
原本预计一天的道路驾驶课程,只维持了两个钟头,后来经过临时动议,两人一致决定将课程改为“兜风”,而且薛颖还自动提出要让出驾驶的宝座。
“真的不玩了?”他问。
“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她俯首认罪。
暗维恒总算松了一口气,以后不必再为此担心。虽然手段是略失厚道了点,但目的终究是圆满达成,可谓皆大欢喜。
第四章
自从傅维恒接掌“傅诚企业”之后,他便提拨一笔基金出来,成立了一个专门协助癌症儿童病患的基金会。薛颖最近才从方怡如那里接下整个会务。
基金会里的医疗顾问,本来是傅维恒特别请他父执辈的好友,也是癌症方面的权威——李信达教授来担任。但由於李教授这两年都应聘在波士顿医学中心当客席教授,每年只有寒、暑假才能回国,而且来去匆匆。实在无法兼顾基金会的事务。所以,他联络傅维恒,表示要另外推荐一个人来接任他的工作。
“维恒,立原是我的得意门生,而且他五月底就可以拿到硕士学位,六月回国正好可以赶上今年的董监事会。”
“达叔您推荐的人,相信一定是很优秀的,那就请他回国后抽个空过来见见面吧!”他说。
“嗯!没问题,交给我来办吧!对了,维恒你……最近还好吧?”
“我?”他呆了呆。“喔,没事的,我很好。”
这几天,薛颖都在为了筹备董监事会的事而忙得不可开交。偏偏电脑又跟她作对,明明打得好好的,谁知说当机就当机,她还没来得及存档,只好眼睁睁地看著辛苦了一个早上的议事报告全被消掉。
但她仍不死心,连忙去资讯室找来一位系统工程师帮忙。“快,帮我救回来。”她著急。
他看了看说:“没救了,回天乏术,你节哀顺变吧!只能重新开机了。”
薛颖气得跳脚,要不是因为电脑萤幕太重,她肯定会把它抱起来,然后向那个半点忙也帮不上的什么工程师砸去,还硕士哩!
不过光看她的脸色就已经让那个工程师吓得赶紧逃之夭夭了,根本用不著动手。
“什么电脑?根本是猪脑!猪脑!”她咒骂不己。
完全忘了一旁还坐著一位访客。
他正在等傅维恒,但在目睹了傅维恒的秘书如此凶悍泼辣的表现后,他忍不住开始后悔太早、太快答应李教授要过来基金会帮忙的事。
蓝立原噤若寒蝉地坐在角落,深怕那个“超级台风”会扫到他。
就在他正盘算著该如何开口告辞的时候,傅维恒进来了。“蓝先生吗?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刚才开会耽误了一点时间。”
“没关系的。”他只好笑笑。
暗维恒请蓝立原进办公室去谈。
“基金会的概况李教授都跟你说过了吧?你觉得怎么样呢?”
“我大概有一点了解了,也很钦佩傅董愿意做这样的公益事业,所以,如果有需要我效劳的地方,当然是义不容辞。”
“你太客气了。”傅维恒微微笑。“其实也没什么,倒是你,李教授一直夸你呢,说你是他最得意的门生。”
“那里!”立原也回他一个笑容。“不敢当。”
“不介意我直接叫你立原吧?”傅维恒问。
“当然。”他对傅维恒也颇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明天是基金会今年上半年的董监事会,到时我会介绍你让大家认识,我知道你在医院里也很忙,不过,我还是另外替你留了一间小办公室,以后你处理案子或是跟会务行政人员讨论事情也比较方便些。喔!对了,讲到行政人员,我得先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说著便按了分机唤薛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