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能常在一起,但藉着网路、电话还有信件,他们的感情非但没有稍减,反而更加坚定。
当完兵,欧阳运翰进入公司,准备接手父亲的工作,接下来的日子仍旧是忙碌而充满压力,但是谢悦菱没有一句怨言,即使他不能陪她过生日,即使他常临时取消约会,她仍然是带着笑容体谅他、鼓励他。
又是两年过去,等到公司上轨道,他已经能独当一面,终于向她求婚,将他早已认定多年的女人娶回家。
他非常满意自己的婚姻生活,跟谢悦菱在一起的时候,他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幸福”。
她体贴温柔,总是妥善的为他打理好身边的日常琐事,最重要的是,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心情愉快,她的存在奇异的填补了他心中的空虚,她让他快乐、让他微笑,他从来没这么爱过一个人。
第一次的结婚纪念日,他想了很多计划,要带她去度假、要送她贵重的礼物,但是当他问她想要什么时,她却只是轻轻摇头,揽着他的手说:“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陪我就够了。你为了度假、买礼物预计要花的那些钱,把它捐出去吧,我已经很幸福了,如果可以,把我们的幸福分一些给其他需要的人,不是更好吗?!”
于是,第一次结婚纪念日,他们简单的在家过,到了晚上,谢悦菱开心神秘的拉欧阳运翰到房间,说有礼物要送给他,他躺在床上,笑看着她像孩子似的跑来跑去,找出一卷带子放入录放影机中。
没多久,画面出现——
欧阳运翰在萤幕上看见他们的结婚典礼,那甜蜜的回忆让他笑了。而后画面一跳,跳到清晨正在熟睡的他身上,他还可以听到自己轻微的鼾声,忍不住把妻子揽过来,捏捏她鼻子笑问:“什么时候偷拍我?”
“结婚的隔天早上。”谢悦菱偷笑,一脸恶作剧得逞的得意样,“你再看、再看嘛。”
于是,欧阳运翰看见在厨房帮忙的自己、在泡澡唱歌的自己、在书房专心处理公事的自己,还看见去年父亲生日时全家一起庆祝的景象,还有他们一起去度假游玩的回忆……
一个小时的带子,里头满载着这一年婚姻生活的点点滴滴,欧阳运翰看着,心里很感动。
之后,谢悦菱又拿了好几本相簿给他,他接连看了三大本相簿,感觉所有事情好像都是昨天才发生似的,居然已经一年了吗?
他对妻子微笑,“悦菱,谢谢你,我很高兴。”
“真的吗?”谢悦菱开心的睁大眼睛,像只小猫般挨在他身边,“呵,你这样说我就开心了,你看像这样把我们的回忆都保存下来是不是很好?”
欧阳运翰同意,“如果里面能有更多你就好了。”他觉得有点遗憾。
她换个姿势,改而趴在他身上,认真的跟他说:“运翰,我希望每年的这天都能跟你一起看我们过去这一年来的回忆,然后,等我们的孩子大了,也可以让他们看到爸妈是多么的恩爱,给他们做好榜样,以后也构筑自己的幸福家庭,你说好不好?”
见到妻子赧红的小脸,欧阳运翰的心涨满了无以名状的情感。他真感谢老天把悦菱赐给他,只要有她在,其他什么都不需要了。
他抱住她,头抵着她的额头,亲昵的说:“悦菱,我爱你。”
她脸颊羞红,紧紧的回抱他,“我也好爱你,运翰,你想我们是不是能这样一直幸福下去?”
“当然。”欧阳运翰这么回答妻子,再度吻住她,用肢体语言来告诉她更多、更多他这个大男人没有说出口的深厚感情……
然而,幸福的日子终究没有持续太久,死神选了一个最残忍的方式带走他心爱的妻子。
谢悦菱死于一场车祸事故。
那是他们结婚满三周年后不久的事,欧阳运翰难得提早下班,带她去看电影、吃饭,她那天很开心,挽着他的手说东说西的,然后他们去逛街,她说她渴了,想喝果汁,于是他到隔壁的冷饮店帮她买,让她继续在宠物店里逛。
买果汁只花了不到十分钟,一切就是在这十分钟内发生。
当欧阳运翰买好果汁,从店里出来时,只听到一阵尖锐刺耳的碰撞声,然后是众人的尖叫惊呼,嚷着“撞死人啦”之类的话。
欧阳运翰心一凛,提着果汁往宠物店瞄了一眼,却没见到妻子,因为担心车祸事故需要人帮忙,他很快的走了过去。
没想到,却见到他心爱的妻子浑身是血、软绵绵的倒在地上,像个破布女圭女圭……
欧阳运翰对于那几天的记忆很模糊,他到现在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就可以将他从天堂打入地狱?
丙汁早就从他松开的手中滑落,他浑身的血液如冻结似的,整个人从脚寒到心底,他甚至双脚发软,差点跪倒在地。
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周遭行人嘈杂的声音仿佛离他好遥远,为什么……为什么悦菱会倒在地上,浑身是血?
他走上前去抱住她,喊着她的名字,但是她的身体渐渐失去温度,再也无法回应他的呼唤。
他的一切、他的心、他的爱,全消失在一场车祸中……
后来他才知道,悦菱从宠物店里出来要去找他,却见到有个小孩为了追猫而跑到大马路上,她上前想带开孩子,这时刚好有辆车以极快的速度驶来,她来不及躲开,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个孩子给推开,自己却成了车下亡魂……
他不能理解,那么美好的一个女人,为什么老天要用这种方式来带走她?没有一点预警,只是短短的十分钟,他就再也见不到她的笑容、听不到她的声音。
他们的“一辈子”只维持了短短三年。
欧阳运翰的心很痛很痛,无法接受事实,他过了好一阵子茫茫然、没有生活目标的日子,他的幸福世界在那一天彻底瓦解,老天带走了谢悦菱,也带走了他的一切,让他从此再不能完整。
然而,他终究是站起来了,照常到公司上班,照常出席该出席的商业聚会,但是,他再也不知道“快乐”两个字该怎么写。
☆☆☆
内线电话响起,欧阳运翰按下通话键。
“报告总裁,莫先生现在在一楼。”
“让他上来吧。”他说。
几分钟后,办公室大门被粗鲁的打开,他的好朋友莫修平叼着根烟,率性的走了进来,表情有点臭。
“又怎么了?”欧阳运翰问,手上的工作依然没有停下。
莫修平是他的高中同学,是某集团的老么,虽然个性冲又骄傲,但是很好相处,在虚伪的商界中是个异数,两人的交情到现在也超过十五年了。
“你又在工作,真是受不了你,难怪别人封你叫工作狂。”莫修平翻翻白眼,坐到办公桌旁的沙发上,长腿跷起。
“你总挑这种时间来找我,当然在工作了。”欧阳运翰不当一回事,问他:“你呢?今天不用工作?西装领带呢?”
莫修平穿着随性,领带不见了,白衬衫的扣子甚至没扣好。欧阳运翰还见到他的下巴有着新生的胡碴,这简直不像向来重视外表的修平,他高瘦俊美、眼眸狭长,做过一两年的模特儿,向来很会打扮,今天是怎么回事?
门上传来敲门声,秘书送进两杯热咖啡,俐落的放到桌上后便离开办公室。
“今天没事。”在自家公司当公关经理的莫修平哼一声,拿起热腾腾的咖啡,一边吹气,一边嘟嚷着抱怨:“本来晚上想带婉容去参加朋友婚礼的,结果又大吵一架,闷得很,所以来你这里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