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欠了地下钱庄一大笔钱?”
地下钱庄?他真能想象。
她抬起头,皱着眉问:“你胡说些什么?”
“只是乱猜,不然就是捐了太多钱给慈善机构。”
“你做这样的猜测,有特别的依据吗?”
他不想一直绕圈子,所以开门见山的说:“不然,你为什么最近可以用到那么多钱?”
“你怎么知道我要用到很多钱?”她的防戒心开始运转。
“你问我怎么知道的,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你到底碰到什么困难?我一定会帮你的。”他突然紧握住她的双臂。
她用力的甩开他的钳制,退开一步的要求他,“我不要你帮,你可不可以停止调查我,你能不能饶了我,不要再逼我了!”
瞿莫臣没想到她会情绪失控。
梅英若音量提高的说:“如果你再探究我的隐私,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她很害怕事实真相大白,看来她不能常到叔叔家去了,莫臣有办法查出她标会的事,难保不会进一步查出叔叔一家人的事,而那是她最无法面对的。
“你在恐惧什么?你怕我知道什么事,或许你在外头生了个私生子藏了起来,是不是?我猜对了吗?”
私生子?天啊,他连“私生子”都能猜出来。
“你不是很有本事吗?怎么,我怀孕的事,你的眼线没告诉你吗?”
她是故意这么说来气他的,谁要他把她想得如此肮脏,如果她能为别人生私生子,她就不会离开他了。
他实在气极了她的不坦白,“我量你也不敢,因为我会毁了你的情人。”
“魔鬼,满脑子的暴力思想。”
“除了这个之外,任何事情我都能接受,只要不是背叛,没有我不能接受的。告诉我——”无论如何,他必须得到真正的答案,否则他会被她搞疯掉。
梅英若平息了情绪之后慢慢的说:“我告诉你最后一次,我没有不可告人之事,当然也没有所谓的私生子,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说的事实呢?”
“你告诉过我什么?你提过尹蔷,提过要经济独立,而这些我都解释过了,也让你继续在怡康工作,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问题非要以离婚来解决的?”
瞿莫臣的嗓门也激动了起来,正当梅英若要答话之时,孙逸谋夫妇也出来了。
“原来你们在这啊,怎么不进去跳舞?里面很好玩的,瞿老大,你舞一定跳得不错,不表现一下很可惜的。”
乔铭夏看出来梅英若和他之间气氛很僵,所以想把两人带离战场,缓和一下彼此的恶劣情绪。她可不想弄巧成拙,本来想作和事佬,结果反而加速他们的分开。
“是啊,莫臣,和英若跳首曲子嘛,你们夫妻既然来了不跳舞,尽是在外头讲话,会有是非谣言的。”孙逸谋赶忙配合老婆收拾残局,是他多事告诉莫臣“菲林”的化妆舞会,万一他们两人因此吵起来,他一定会被老婆骂惨的。
“她不会和我跳的,她是牛脾气,宁愿和我吵嘴也不愿跳支舞。谣言让人去传吧,反正习惯了,也不多这一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和我老婆目前分居,明天报纸也不可能立刻报导我们已经和好了吧。”瞿莫臣自我解嘲的说。
“英若,进去跳个舞嘛,都来了,来啦。”
乔铭夏拉着她的手走进摄影棚,回头对瞿莫臣眨了眨眼,意思是告诉他,接下来看你的,可别又搞砸了。
“好了,这一段开始放慢舞了,好好跳,不准再吵架了,这么多的长舌妇、长舌公最近缺话题,你们若不想成为新一季的焦点,就只跳舞少争论,OK。”
说完后,乔铭夏和她老公在“蓝色多瑙河”的音乐中翩翩起舞,她看着英若全身僵硬和瞿老大共舞,很想过去告诉他们两人干脆别跳了,既然那么勉强。但她忍住了,大约只跳了两首曲子,就看见他们两人往舞池外移动,一人在前、一人在后,似乎不妙的离开舞会。
乔铭夏望着他们的背影轻轻摇头,叹了口长气。
“怎么了,老婆?好久没听你叹气了。”
“还有什么?还不是为了那两人,一个是固执得可以,一个是不得要领,真是急死我了。”
“那就告诉那个不得要领的人该怎么做,才能讨另外一个固执的人欢心啊,犯不着这样苦恼。”她也是很想说啊,可是……“若事情有这么简单就好了,但我不能出卖朋友。”
“这不算出卖朋友,你是帮助他们,是做善事耶,成就人家一桩美好姻缘可是积德喔。”
“积什么德?这很可能会有悲剧发生的。”
“有那么严重啊?”孙逸谋还想再探老婆口风。
嗟!连她老公也和她谍对谍起来了,“是啊,别套我的话了,我不会告诉你的,你也别多事,管不好的话会悔恨终生的。”
“我才不会多事呢,你都说得如此严重了,我能管吗?”
“我是怕你鸡婆的跑去告诉瞿老大,而他会去逼着英若要答案的,你以为这是好玩的事啊,我都摆不平了。”她忍不住用食指戳了下老公的额头,要他谨记。
“好啦,我不会轻举妄动的,只负责埋首工作总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
第六章
梅英若才到叔叔家,即见到梅以勤一个人呆坐在大门口,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叔叔,怎么了?”
梅以勤语音哽咽,“她走了。”
“谁走了?婶婶吗?”她最怕的事终于发生了。
“她这次不会再回来了?”
“不会的,婶婶每次离家最后都会再回来的。叔叔,不要伤心了,婶婶只是出去透透气,像以前一样啊,您不也知道婶婶只是出去喘口气的。”梅英若知道林再芳一定和情人双宿双飞了,但她不想太刺激叔叔,总要给他时间来适应这种情况。
“你婶婶这次出走很不一样,她把所有属于她的东西全部搬走了,以前她只是带走钱,这次她连离婚协议书都签好了丢在我的面前,她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只留下我一个人独尝所有的苦痛和悲剧。”
梅以勤哭了,梅英若第一次见到一个大男人哭得如此伤心无助。
她走到叔叔膝前伸手安慰他,“叔叔,您不是只有一个人,你还有三个孩子陪您啊,而我也会孝顺您一辈子的。婶婶若是真的离开,就让她走吧,留住她的人,可心却不在这里也是枉然,不如让她到外头闯闯,吃了苦头她才会珍惜家庭的温暖。”
“她说我们家的血液有毒,污染了她生的孩子。要不是嫁我这个无用之人,她也不会那么倒霉。”梅以勤很自责的用拳头击向水泥墙,用力得手都溢出血来。
梅英若一直阻止他自我虐待,但效果不大。最后她只好试图以孩子的话题,暂时转移他的注意力。
“叔叔,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如果连你都失去了,那三个孩子怎么办呢?”
终于,梅以勤听到她的呐喊,停下击打的手。
“叔叔老了,身体又拖着病,也许当年娶你婶婶是个错误,本来你婶婶嫁的人应该是你父亲,也就是我大哥以动,可是你父亲到日本读书时,却和你母亲谈起恋爱来了,于是闹了一场家庭革命,结果前前后后闹了好些年,你爷爷才让步,因为大嫂为咱们梅家生了长孙,也就是你对他印象不深刻的哥哥。”
她知道她有个哥哥,在和父母到日本的飞机上同时罹难,算来这个哥哥比她大了七岁。
“后来呢?怎么是你娶了婶婶?”
“你婶婶七岁就到梅家来了,从她十七岁开始就准备好随时嫁给你父亲,后来大哥大学毕业后到日本留学四年,拿到博士学位,是很了不得的成就,就在他学成归返台湾之前,却在日本和你母亲结婚了,你婶婶十分痛苦,因为她等待了这么多年,就为了成为大哥的妻子,结果却让她失望,接下来的十年,她和你母亲之间冲突不断,随时想要报复,直到你出生不到三个月,大哥和大嫂到日本参加同学会时死于空难,你婶婶才心满意足的认为他们终于得到了报应。而她是在你爷爷的做主下,才许配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