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扬小弟,方才在外头打拳累了吧?喝碗莲子汤解解渴好吗?”他是明知故问。
当然好罗!雹柔不好意思连声应好,其实她心头点头如捣蒜。
她将快滴下的口水咽回肚里,目光偷瞟著白玉瓷盘里的雪花糕。
楚皓平见状,一抹诡谲之色悄然浮现,转瞬间稍纵即逝。
“饿了吧?先吃块糕饼垫垫肚子。”
只见他温柔体贴的拿起雪花糕递给她,就在耿柔欣喜的伸出手想接住时,他竟闪过她平伸向前的细致手掌,直接将雪花糕送至她的唇边。
这个动作太过唐突也太过亲密,耿柔一怔,好半晌不知该做何反应,待驽钝的思绪开始恢复运转时,她直觉的往后闪避。
她显然?避得太慢了,楚皓平拿著雪花糕的手已然碰触到她,却因为被她这么一扭头,雪白的糕饼屑沾上了她脸颊。
“真抱歉,弄脏了你的脸,我来帮你擦掉。”
不待耿柔应允,楚皓平便伸出手指轻轻摩挲著她的女敕颊。
嗯,果然是个小女娃儿,这肤质细女敕得彷佛吹弹可破,只可惜上头布满了灰黑的颜色,否则应是一张绝俗的容颜。
临福端着莲子汤进门,在一脚跨进门槛时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爷!你……”
手上端着的莲子汤差点因过度震惊而打翻,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主子居然和那个瘦小少年做出如此暖昧的动作。
不会吧?莫非主子有断袖之癖?
临福大惊小敝的叫声,让同样错愕失神的耿柔稍稍回神,她这才想起要挥手拍掉楚皓平不安分的手。
“你做什么?”她往后退了一步,戒慎戒惧的盯着他。
这个人怎么会如此奇怪?有偷模别人脸颊的怪癖,真是的,害得她面红心颤。她可从没让男人这么毛手毛脚过,要不是回为自己此刻是女扮男装,她会以为楚皓平是个专吃女人豆腐的登徒子。
眼尖的楚皓平当然没错过她女敕颊上涌现的红潮,但他没有当面拆穿她,仅是慵懒的轻勾起唇角,以平静无波的声音下着命令:“临福,把嘴巴闭上,你这么瞠目瞪眼的会把我的客人吓坏。你把莲子汤放下后就可以出去了,还有,告诉外头那些应试者可以回去了,我已经找到合适的人了。”
“是谁?”临福和耿柔不约而同的问道。
楚皓平唇畔噙着笑,“就是你啊!少扬小弟。”
◆◆◆
不会吧?怎么会如此容易呢?
莫非是她的霉运已经走完了吗?怎么事情突然间变得这么顺遂?
她只不过是抱著姑且一试的心态,混在众多应试者当中,胡乱耍著以前父亲教过她的一些防身术。
不需要旁人来告诉她,耿柔自个儿很清楚她那些招数充其量只能称得上是花拳绣腿,唬一唬登徒子倒可以,要拿来当别人的护卫?恐怕那个被她保护的人得要拥有九条命才够。
雹柔只手撑额,黑白分明的大眼凝视著天空,旁人看她的模样像是在赏月,其实她正神游在自个儿的思绪中。
“怪了,真的怪了。”
她边摇头边自言自语的说著,完全没有察觉后头有人靠近。
“什么事情怪了?”楚皓平满怀兴味的问著,她发著愣的娇憨模样让他发噱。
雹柔没有回头,太过沉溺於自我的世界里使她不觉有异,迳自回答他的话。
“我说那个楚皓平可能不只身体有问题,八成连脑子也有问题。”
“哦,怎么说?”楚皓平浓眉轻挑,在她身后悄然入座准备听听她独到的见解。
“当然有问题罗!他居然选我当……”
雹柔猛一回头,愕然惊觉楚皓平就在咫尺,这样的发现太过震惊了,害她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粉女敕的唇瓣很没气质的张开。
“嗯?”他不怒反笑,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怎么不说了?”除了悠然自得的神情外,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异样。
虽说楚皓平依旧笑容可掬,但不知是不是她太过心虚的缘故?耿柔竟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嘿嘿!”扯开了自认为最真诚的笑容,她装傻的朝著他假笑了两声。
“爷,你怎么会在这儿?”她又不是呆子,人都已经站在她面前了,她怎么可能实话实说呢?
“还好我在这儿,否则还听不到你在我背后说了我什么坏话。”
雹柔一脸冤枉的猛摇著手,“我可没在你背后嚼舌根喔!”
“没有?”他还真佩服她睁眼说瞎话的功力。
“是没有啊!我刚才是在你『面前』不是在你『背后』说话,你说,我有那个胆当著主子的面前发牢骚吗?”
“你很伶牙俐齿嘛,黑的都能说成白的。”看来这趟养病之行有她作伴肯定不会太无趣。
“好说、好说。”耿柔笑得好不得意。别的她可不敢说,论口才,她确实是有两把刷子。
“是吗?”楚皓平深幽的瞳眸里闪过一丝狡黠。“希望你的武艺和你的口才一样出色,听说在前往下淮的路上劫匪特多,我还得仰赖你这位贴身护卫来保护我哩!”
被楚皓平这么一提醒,耿柔的危机意识才猛地出现。
是啊!她怎么会忘了自己此时此刻的身分呢?她可是要负责保护楚皓平这个病弱的富家公子哥耶!
毁了,看来她得开始求菩萨大发慈悲保佑他们一路顺风,否则要真遇上了山贼抢匪,只怕不但保护不了楚皓平,届时连她的小命都得一起赔进去。
“爷,原来你在这儿!二夫人找你。”
临福快步走来,手里还拎著一件披风,”来到楚皓平的身边便马上为他拢上披风。
“娘找我?”
“嗯,还有老爷也在场,把披风围上吧。”
楚皓平和临福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便离去,留下耿柔待在原地。
楚皓平的娘?那不正是她要找的人。
想她费尽千辛万苦、丢了盘缠,沦落到楚家来当滥竽充数的护卫,为的就是要见那楚夫人一面。
如今既然混进楚家,她非得把握机会见到楚夫人,将母亲交代给她的半块玉佩,以及一封信交给楚夫人,最好能再向她借些回家的盘缠,这么一来,她就能辞去楚皓平的护卫一职,拍拍走人了。
太好了,就这么办,她现在就跟去看看楚夫人究竟长得啥模样。
◆◆◆
罗雨洁黛眉微拧,神色担忧的看著甫进门坐定的楚皓平。
“你爹还是决定让你接手楚家的产业。”
“爹?咳……咳……”惊讶之情出现在楚皓平的脸上,他还没将疑惑问出口便连咳好几声。
“为什么?那大哥呢?”
楚士文似乎心意已定,神情坚决。
“你大哥太过放纵了,他还以为我不知道,他从帐房那里拿了不少钱去赌坊挥霍,要是真将楚家交给他,恐怕要不了多久便会坐吃山空,交给你我比较放心。”
“可是,我的身子恐怕不大适合。”
“我知道,表面上我会让他接手,但实际上握有实权的人却是你,这件事我会等你养病回来后再宣布,你就趁著这次机会将身子养壮一些。”
“老爷……”罗雨洁还想再说些劝阻的话,却被临福给制止。
“夫人,外头有人偷听。”
楚皓平使了个眼色,临福立即纵身出去一探究竟。
◆◆◆
雹柔一心想见楚夫人一面,本以为跟着楚皓平后头便可见着,想不到她是找到了没错,可是却门户深锁不得其门而入。
她很认命的蹲在窗栏外的草丛堆里与蚊子为伍,天真的以为等楚皓平出来后她再趁空溜进去见楚夫人即可,不料,才蹲不到半晌便有人来作伴了。
一抹身影蹑手蹑脚地躲在前方的树丛里,由于背对着她,致使她瞧不清来都究竟是何人,由背影来判断她只知对方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