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她才刚来夫家两天,就想要改变家中摆设,料想她脾气也不是温柔顺从,于是有人见风转舵,开始识相的搬起东西。
“做啊,搬快一点。”
柳丝丝扠起腰,还嫌他们动作太慢,其中一个最瘦弱、身材又最矮小的少年,搬得气喘吁吁,根本抬不动眼前那张极大的桌子。
再加上他的脚又有点微跛,没人帮他,自然会搬得脸上污珠大颗大颗的滴,一副辛勤,却又做得慢手慢脚的模样,十分引人注目。
柳丝丝皱紧了眉头,心里一动。据说史祚云有个小弟是跛脚的……
因此她扯住了总管,指着那个微跛的少年低问:“那是谁?”
总管望向她所指的方向,一开始还不懂她问什么,直到她又比了一次,总管才道:“那是小少爷。”
“小少爷,史祚云最小的弟弟吗?”
“是,叫做史雨怀。”总管小声询问,就怕她不高兴,“公主,你是嫌他动作太慢吗?我去催他动作快一点。”
柳丝丝柳眉上扬。好个欺主的奴才!
她忍不住破口大骂,“我催你的头,你们这些奴才竟把主子当成奴才欺负,是仗着他年轻不懂事,又没爹没娘的胆大妄为,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是小少爷自己要做的,不关我们的事啊!”总管急忙推卸责任。
柳丝丝唤来阿绿吩咐,“把小少爷扶过来,我要问他话。”
史雨怀满脸惊恐的被阿绿带了过来,不知道要如何称呼她,一时竟口吃起来。
“公……公主,有什么事吗?是我……是我做得太慢吗?”
“你是史祚云的小弟吧?”
“是……”他十分恐慌,连答话都不敢抬头起来看她,就怕得罪了她。
“我问你,你为什么混在仆役里,做些杂役的工作?”
他一副退缩畏惧的模样,“我以前就做这些事情了,是我做得不好吗?就算我做得不好,也别赶我出去,求求你,公主,求求你,我出去一定会饿死的……”
见他忽然声泪俱下,只差没磕头跪拜,总管急忙道:“公主,你看,我都说是他自己要做的,根本不关我们的事,从老将军的时候开始,他就一直做着杂役的工作,老将军见了也没说什么,这是惯例啊!”
他越说,柳丝丝越气煞了脸,她瞪大了眼睛望着总管,这些奴才是向天借胆了吗?竟敢这样不把主子放在眼里。
“是他自己要做的?而且这一切都是惯例?我问你,有谁那么犯贱,少爷不做要做杂役的?你倒说来给我听听。都是你们这些欺善怕恶的奴才从小欺负他,要不然他怎会这个样儿?”
她骂得总管唯唯诺诺,不敢再度应声,就怕惹恼了她,但总管心里可没信她这一套,谁不知晓史雨怀是个挂名少爷,且身份极为低贱,将军府内根本就没人把他看在眼里。
“你过来,坐在我旁边。”柳丝丝骂够了总管,招了招手,叫他坐在她身边。
史雨怀惊恐万分的不敢有所动作。
她随即又转过头去对阿绿交代,“拿湿毛巾来,帮小少爷擦擦手,他的手都脏了。”
阿绿拿来了湿毛巾帮他擦手,他一直畏畏缩缩的,还猛摇手说不用了,他自己会擦。
柳丝丝见他既不安又害怕,不由得生起气来,不过她气的不是史雨怀,而是史祚云。
如果她有一个弟弟被人家这样糟蹋、作践,她早就登门去闹个够,史祚云外表看起来还算正直,怎知他竟坐视自己的小弟,在将军府里毫无地位,过着卑贱的生活,这未免太过份了。
“等一下。”她不高兴了,立刻就想出了破坏的方法,“不用钉敲,先把东西都给我拆下来,拆下来后也不准收,就让这里一团乱。”
总管听得目瞪口呆,提醒道:“可是将军巡视兵营回来后,都会在这待着。”
她不禁嗤之以鼻,小手一摊,脸上挂满了甜蜜的笑容,“我又没叫他不能待在这里,他想待就待啊。”
她在心里加了一句话:不过也要他待得下去才行啊。
总管看着满地的木屑,桌椅被推倒,认为这里简直乱得不成样子,连站的地方都快没了,哪里还有地方让人待着,看来公主根本就是故意为难将军。
丙然,史祚云一回到家,才刚推开书房的门,看见里头塞满了杂物,乱七八糟的样子,就像刚被盗匪给翻箱倒柜过。
他脸色一黯,立刻大吼,“总管,这是怎么一回事?”
总管被他吼得全身发颤。将军已经够阴沉、不苟言笑了,但是却从未见过他发怒大吼。
他只得据实以报,以免惹祸上身,否则他可就倒楣了,总之明哲保身总没错。
“是公主说要重新整修将军的书房,今天叫了几个工人来弄,我有劝过,可是公主不听,我又不敢得罪她,因此只好任由她拆。”
总管说了几句话,赶紧把责任给撇清。最好将军去找公主算帐,不关他的事情最好。
史祚云怒火中烧的转向新房,他啪的一声打开房门,而房门几乎要在他的怒气下断成两半,此时柳丝丝正坐在椅上啜茶等他,毫不畏惧他的怒气。
“你为什么毁我的书房?”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史祚云低沉的声音,充满了熊熊怒火,足以把整间房给焚烧起来。
“我见着讨厌,想要重新改装,怎样,不行吗?”
答得随便,还慢慢啜饮着手中那杯茶,摆明不把他看在眼里。
“你……”
第七章
史祚云看起来就是一副想要把她痛揍一顿的样子,他走上前,捉住她的皓腕痛斥。
“我中了你的诡计娶了你,但你休想以将军夫人的样子来管我将军府内的事,这一切还轮不到你来管。”
柳丝丝甩开他的手,冷笑道:“是倒也轮不到我来管,但是正主儿不管,放任着底下的人乱七八糟胡干,我可看不下去。”
她说得话中有话,他冷凝着脸,倒也听出一些端倪。
“你究竟在说什么?”
“我说史祚云,原本我还以为你至少是个有点骨气的男人,但想不到你却这么恶劣,你的小弟跛脚,身体已有残缺,你还把他当成奴仆使唤,不,他比奴仆还下等,因为连奴仆们都看不起他,你说,你这样做对吗?”
越骂,柳丝丝越生气。今天她跟史雨怀谈了一会,就知晓他畏缩的个性,完全是环境造成的。
就算史祚云当上了大将军,环境也依然没善待他,史祚云跟他那混蛋爹亲又有什么不同。
“亏你还是个大将军,简直泯灭人性,他就算不是你同个娘胎出生的兄弟,但是人也还算善良,可你却这样欺辱他,若是我有这样的弟弟,我早就把胆敢如此对待他的奴仆全都痛打一颐,然后逐出将军府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
史祚云生气她说话杂七杂八的,根本就不懂她在说什么。
柳丝丝气急败坏,到现在他还敢抵赖,于是她立刻把今天上午的事情全说得一清二楚,连总管的话也一起加了进去。
他听完后,脸色阴沉,不发一语,但是他握紧拳头的手正气得抖颤。
“怎样?你倒是从嘴里蹦出个字啊,你以为装死不认,这件事就可以这样了结吗?”她打抱不平,一古脑的开骂。
“若是你要听实话,那就是我从头到尾都不晓得有这样的事情!”
柳丝丝闻言一怔。他的脸色极为难看,连她都看得出来,他似乎正气得头上冒烟!她这才有点相信,他是真的不晓得底下的人在干什么。
“亏你还是个大将军,在外面盛名这么大,竟被家里的奴才蒙蔽,偏偏你这个弟弟又不懂得告状,还很认命的当个奴才,就怕你一不高兴,把他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