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怎么说,到底这一切还是我胜利了,文庆认我当娘十多年,就算他真的不认了,你以为我有损失吗?”她缓慢的说出自己的看法,“顶多我看他一介大少爷,怎么样出外跟人讨钱要饭而已,若能看那个臭女人的孩子讨饭吃,说不定还会令我心花怒放呢,那个臭女人在地府里看到这一幕,哭都哭死,不管哪一样,都是我的胜利,我占了上风这一点是绝对不会变的。”
她愉悦的笑声往上提高,连脸上的神采都多了几分,她早已算好这一切,不论事情怎样发展,她都立于不败之地。
“就算他要为他亲娘的事告官,十多年了,官府证据少得无法翻案,当年被我收买的仵作又早已死了,他要跟我对薄鲍堂也铁定输的,不论如何,你们母子斗不过我的。”
她愉悦的眼神渐渐往上望向段文庆,里面充份显露她的志得意满。
“你说段文庆无法与女人在一起,是对我的报复吗?”她忽然狂笑起来,“这真是太妙了,我是个一只脚踏进棺材的老人了,但是段文庆还有大好的人生要过,他的人生却全毁了,他无法与人建立家庭,无法生儿育女,还有男人像他这般悲惨的吗?”
指着段文庆,她止不了自己的笑声,因为这一切实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而这意外只会更让她立于不败之地。
“你虽然也是段文庆,但是你只会玩那些不正经的女人,而真正的段文庆却无法跟女人在一起,说来说去,你们两个段文庆好像不同,其实都是一样的,当年血案的恐怖记忆,让你们两个再也无法过正常的生活,更无法娶妻生子,你们无法爱人,也无法成亲,对不对?”
她忽然感觉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喜悦,在她全身各处流窜着,再也没有比这个结局更棒的报复了。
“我段家虽然绝种,但是段文庆也得不到任何好处,我毁了那个臭女人孩子的人生,他要报复我,结果报复到的只是他自己而已,天底下还有比这更绝、更妙的事吗。”
段文庆脸色一白,立刻踏步离开这个家,但是后头恶意的笑声却源源不绝,笑得他心烦气闷。
可他却无法反驳她的话,因为他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他的确无法与人建立长久的亲密关系。
他不可能娶妻生子,永远也不可能。
酒楼里高朋满座,明明生意不错,厨娘、伙计等人忙得焦头烂额,但是最该开心的王掌柜,脸上却不怎么开心。
他愁着一张脸,眼光紧紧追随着在酒楼里来回走动的小人儿,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采花咚咚的跑到王掌柜那去,开口道:“王掌柜,银桌缺了一道菜还没上,帮我向里面的催催。”
“好,我催催,但妳等会不忙时,到我这儿来。”
采花应好,等到了不忙的时候,王掌柜要别人替了采花的位置,将她叫来身边坐好。
“妳最近怎么了?晚上有睡好吗?”
采花点头道:“有啊,我晚上睡得很好。”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她双眼有些红肿,明显的看出她若不是晚上睡不好,就是哭过。
王掌柜这些天很担心她,她虽然还是卖力工作,但是看得出来她强颜欢笑,好像很不快乐。
看来一定是有让她心烦的事,她才会在半夜啼哭,因为他半夜走过她的小房间时,还会听到她在里面小声啜泣的声音,这让他很舍不得,想必是山西那里发生了大事,才让她这么悲伤。
偏偏她可能性子要强,所以苦楚自己吞下,不肯跟别人说山西那里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还是试探的提出问题。
“有什么烦心的事吗?”
采花摇头,她的心事连她自己都搞不懂,怎么向别人说明,更何况那都过去了,段文庆根本就没再来找过她,所以就算有事,也只能当成没事。
“没事。”
见她到了现在还在逞强,让王掌柜更不舍,他再仔细的问一逼。
“真的没事?是不是山西那里传来不好的消息?”
采花一怔,随即想到王掌柜老以为山西那里有她的意中人,所以他才这样问。
“我真的没事,王掌柜。”她再三保证。
王掌柜见她不肯说实话,心里更是乱猜疑,叹了一口长长的气,他这些天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方法了。
“原本妳在这里做得很好,我也很高兴有妳这么一个好帮手,但是一个姑娘家在这里抛头露面总是不便……”
采花见他语意有点奇怪,急忙打断,“怎么了?王掌柜,我做得不好,你要辞了我吗?”
王掌柜从袋中掏出银两,比她该得的还要多上一倍,放进她的手里,她惊讶得张大眼睛,不明白为何眼前的老人要这么做。
“你怎么给我这么多钱?”
“反正妳在这里帮忙尽心又尽力,拿比别人多的钱是应该的,山西若是有事情的话,妳就快去,别老是愁着一张脸,我看了也为妳烦心。”
原来王掌柜给她这么多钱,是以为山西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所以要她赶紧去山西。
虽然事实并非如此,但是机不可失,她越早找到小姐,就能越快送小姐回家,王掌柜的恩情,等她再回家时,一定会来还的。
一做好决定,她立刻就收下了这些银两,毕竟找到小姐比任何事都更重要,“那我就收下这些银两了,谢谢你,王掌柜的。”
“嗯,还有一件事情……”王掌柜说得吞吞吐吐,采花等着他说完,他却想了半天只道:“反正现在已经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了,妳快点去山西吧。”
听他这么说,好像并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当然现在是找到小姐才重要,所以采花回自己的小房间,开始收拾行李,没多久就跟王掌柜挥手道别,急忙离开这里。
王掌柜见她走了,心里像是自己的孙女走了般的有点悲伤。
但是想到她一走,之前老是来吃饭的段少爷就不会死盯着她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要知道段文庆拈花惹草的声名远播。
而且最近段文庆的流言比以前更多,他就听说段家近来无端把段文庆这个独子给扫地出门,对外宣布段文庆在外所做的一切与段家无关。
真不晓得他是贪花到什么程度,才会连自己的家门都容不下他这个人,家里人竟然忍心把惟一的独子跟继承人给赶出门,看来他一定犯下不能容忍的大错。
他被赶出家门后,不知去向,不过凭他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习性,一定也没落个好下场。
也幸好发生了这些事,他就不曾来过酒楼,所以采花才没受到段文庆的染指。
就算现在他想染指她,采花也去了山西,两人八竿子都打不着在一起,要不然段文庆那色胚盯着采花看的眼神,有时让他这个老人也忍不住的担忧,心想该不会他下一个目标就是她。
第八章
离开了熟识的城镇,到了外地,人生地不熟的,采花走错了方向,耗了半日后,才又倒转回来,只可惜现在已经天黑,她不能再赶路,得找个地方住下。
但这个地方离城镇远,只有一家荒僻、看起来快要倒闭的客栈,她去投宿,才知因为这附近只有这一家破烂客栈,所以外观虽然看起来快倒闭,但是生意可好得很。
她一定进来,客栈里吃饭的人每个都盯着她的背影看,让她一阵寒气爬上身,她一个单身女子出来赶路,还是有些危险,她急着走到柜台,准备要订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