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一天做事下来,往往累得要命,但她还是精神饱满,因为这比照顾那个啥时都一脸爱困的于水荷还要简单、不费力。
不是她这个婢女爱念她家小姐,小姐若不是那张脸长得花容月貌,实在是一无是处。
连走个路都可以跌进水塘里,害她得在冷死人的冬天跳下水救她,她被救起上岸后,一脸没差,好像不知道冷似的,只有她冷得发抖。
走路常常撞倒东西,书她得在后面眼捷手快的扶住掉落的东西,以免砸坏了,被二夫人知道,又要把她们叫去臭骂一顿。
唉,这么胡涂的小姐,真的能够一个人到山西吗?
每次想到这件事,采花心里就忍不住担忧烦恼。
虽然小姐总是傻人有傻福,但她还是放心不下,所以她现在一有空,就到最近的庙里捻香,希望菩萨保佑小姐。
今天刚好下了点小雨,酒楼的生意有点清淡,王掌柜说她最近太忙太累,放她一个下午休息,她就急着到这间常来礼佛的庙宇拜拜。
她还为小姐求了一个签诗,是个大吉之签。
送到庙祝那儿解签,庙祝还恭喜她道:“小泵娘,妳这是婚姻圆满的上好之签,一般人很少求到的,恭喜妳,看来妳最近要成亲了。”
他这一说,让采花满脸黑线,她为小姐求签,是要问她是否安好,怎么会求了个婚姻圆满的上好之签?
庙祝说了一堆好话,什么早生贵子,永浴爱河的,还真以为她要嫁人了,她不甘不愿的拿出碎银投进功德箱里,心里却不断的叨念,看来这庙根本就不灵,以后还是换间庙试试。
走到快近城的郊区,雨忽然转大了些,她不得已的躲在一株大树下,却听到旁边的树丛传来打情骂俏声。
“哎呀,段少爷,你饶了我,我受不了。”
“妳嘴巴里说受不了,身体可诚实得很……”
接着是一段乱七八糟的喘气声,采花脸红起来,可是雨越来越大,要跑走就得淋得满身湿,不跑赖在这儿,听人家做这种苟且之事,她真是越听越火大。
她忍不住骂得有点大声,“这里又不是妓院,你们也有点羞耻心好不好?更何况雨下这么大,你们不冷吗?”
对方像是完全不在意,反而交欢的欢悦叫声越来越不堪入耳。
采花心里气极,忽地觉得这男音有点熟识,只不过她不认为自己有认识哪个人这么无耻的,会在荒郊野外做这种下流的事。
她偏头去看,一对男女搂得死紧,她心里忍不住一跳,总觉得那男人的脸有点熟识,只不过雨大,让她瞧得有点不清楚。
“段少爷、段少爷、段少爷……”
那女的不停呼唤,像正乐在其中,采花忍不住再次偏头去看,这次段文庆的眼神与她交会,嘴角还噙着要笑不笑的弧度。
一股不知道什么样的感觉,让采花心头卜通跳动,肚子忽然酸疼起来,这个男人怎么这么无耻,她火大的恶骂出声。
“不要脸的狗男女,不要脸。”
她也不管雨大,转身就跑出大树,淋了个满身湿的跑回酒楼。
王掌柜看她又是淋雨、又是被风刮得满脸青白,不禁怜惜的念她。
“这雨这么大,妳干什么冒雨回来,就跟妳说下雨,酒楼不忙嘛,妳迟些回来也没关系。”
她什么话都不想讲,只想要好好的睡一觉,看了刚才那对狗男女的行为,让她的头好痛、好难受。
“我头好痛,王掌柜,我想睡觉。”
“好,去睡,我叫人弄碗祛寒的姜茶给妳,赶快先去换下湿衣再说。”
王掌柜急忙把她赶上楼上房间,就要人去弄碗姜茶给她,她喝了姜茶,蜷缩在棉被里。
满身的寒气,已经被姜茶的热气给驱散,又加上她原本身子就不错,所以淋了点雨也没什么影响。
但是她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哭得这么难受,就是很难过的哭起来,打小到大没哭过几次的她,哭到哽咽。
“不要脸、不要脸,段文庆你是我看过最不要脸的男人。”
她一边碎骂,一边抹眼泪,一想到段文庆刚才跟别的女人,在野地里干那种好事,又想到他望见她竟然也不吃惊,还笑得出来,这个男人简直是下流的贱男人。
亏她在酒楼无聊的时候,还会想起他,想起他的洁癖就好笑,想起他的色魔脸孔就脸红心跳。
“无耻、下流……”
她翻来覆去一直痛骂段文庆,骂到自己嘴酸泪干,才抱着棉被睡着。
“请坐,段少爷,要吃点什么?”
段文庆有点不知所措,他一早醒来,脚好像不是他自己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竟然就走到这间闻名城里的酒楼,等到开门,他立刻就走了进来,王掌柜一见是他,立刻出门哈腰,好像与他很熟一般。
但他不记得自己是这间酒楼的常客,只好冷着脸,让王掌柜带位,把他迎到一处靠窗,看得到风景的位置。
“是照旧吗?”
王掌柜的问法,让段文庆更加确定,王掌柜的确跟自己很熟,他随意的点个头。
近来,他越来越常发现,自己不认识的人都会对他熟识的点头微笑,有时走过来后的对话,好像跟他熟得不能再熟。
还有一次与人谈生意,到了他最讨厌的花街柳巷,那坐在他身边的青楼艳妓,就像早与他认识一般的说话亲昵,还要哺喂他酒,若不推开她,只怕他早已呕吐。
菜送上来,因为时间还早,没客人上门吃饭,所以只有段文庆一人,他也不饿,只是不想离开这地方,才假装的吃了几口。
王掌柜来到他的座位旁,边伺候边笑道:“段少爷,今儿个又在等哪个漂亮的姑娘吗?”
段文庆对他下流的话语怒目而视,王掌柜没想到他会变脸,立刻就知道得罪了这个老顾客,急忙补救。
“是我多嘴,我不打扰您了,您慢慢用。”
段文庆无聊的吃了几口菜,正要起身离去时,忽然看到了一抹翠青色身影,在王掌柜的身边说话。
一股熟悉的心跳感觉涌上心头,好像他这么早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要见这个翠青色身影的人儿。
第五章
王掌柜对采花是另眼相看的,他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是疼到心里头,所以她一要去招待客人,他立刻把她拉住。
“怎么了?掌柜的,你怎么拉我?”采花不解的睁大双眼。
王掌柜凑到她身边小声的边道:“妳别管那个客人,我叫别人去就好。”
她越听越奇怪,“可是一般客人不是由我招呼吗?”
“这个不用,段少爷爱拈花惹草,看见稍具姿色的姑娘就要,妳长得这般可爱,段少爷若是把妳弄上手,妳对山西那里怎么交代,他每次来酒楼都带着不同的姑娘,有些是很不正经的,搞得连我都看不下去,所以妳不能去,听说他对女人有股魅力,多贞洁的女人都受不了他的勾引。”
“啊?山西?交代?”
采花一时还听不懂,可是眼光已经飞到了王掌柜所说的客人身上,他正坐在酒楼里的雅座,一双眼睛也朝她望啊望的。
“啊,段文庆!”采花大叫出声。
段文庆也认出她,站起来比着她叫道:“于水荷!”
她直觉的掉头就要走,却又想起现在已经退亲,他跟她毫无关系,更何况他昨日在野地做那种苟合的下流事,她鄙视他都来不及了,何必怕他,所以她又停下脚步,动也不动,反正要骂就骂、要打就打,她才下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