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婿从来不觉得委屈。”柴蓦连忙澄清。
“爹娘有眼睛,知道这些年来都是谁在欺负谁,总之这件事有爹娘替你撑腰,你尽避放心,爹娘绝不会让矜矜休了你。”两夫妻异口同声的保证。“不论你和矜矜之间有什么误会,好好的解释清楚,要是矜矜有理说不清,爹娘再帮你说去!”
“多谢爹娘。”没料到花氏夫妻如此信任自己,柴蓦不禁感激得又鞠了个躬。
“好了,快去把矜矜追回来,把事情解释清楚就好了。”两人知道他心急,因此挥了挥手,不敢耽搁他太多时间。
“是。”得到两人的支持,柴蓦这才连忙转身离去,直奔大门方向。
以矜矜的性子必定会急着离开花府,大门离点墨阁最近,她一定是往那里去了。
因为柴蓦的紧急命令,府里上下自然没有人敢让矜矜跨出大门一步,甚至还以肉身企图阻挡矜矜的脚步,因此没多久之后,柴蓦便在大厅门外追到了矜矜。
“放开我、放开我!”没料到柴蓦竟会下令将她锁在府里,矜矜简直气坏了。
她都已经放他自由了,为什么他还要追上来,难道她连找个地方舌忝甜伤口都不行吗?
“我不放!”柴蓦一脸豁出去的神情,拉着她就往大厅里走。
“不放也得放,我已经休了你,从今天起你再也不是我夫君,不许你再接近我、触碰我!”矜矜不断挣扎。
“这件事我绝不答应,死都不答应!”语毕,柴蓦也砰地一声,反手关上大厅的门扇,将所有受到惊吓的奴仆们全都阻绝在门外。
十五年来,柴总管对小姐总是毕恭毕敬,就算受了气也总是逆来顺受,他们从未见过柴总管忤逆小姐,更没见过柴总管发过脾气,可如今两人不但互相咆哮,而且小姐还说要休了柴总管--
老天,这不是真的吧?!
小姐先是娶了夫婿,如今又忽然要休夫,这消息要是传了出去,那……那柴总管要如何自处?
莫怪向来沉默严谨的柴总管会动气。
想起柴蓦方才大发雷霆的模样,所有人不禁全都抖了下,连忙作鸟兽散,不敢逗留在大厅外偷听。
不过被柴蓦拉进大厅的矜矜,才顾不得门外奴仆是否走避离去,月兑口就道:“就算你不答应,这件事也是我说了算,你明明是入赘的,我才是『正夫』!何况你有什么好不答应的?反正你根本就……根本就不爱我,反正你……反正你……”话还没说完,矜矜登时又大哭了起来。
从小到大她从来不曾哭得这么凄惨,更从来不曾如此失控,纵然她不断命令自己不许哭泣,但想起方才的争吵她就无法控制。
明明是她亲口说了要休夫,明明是她下定决心要放他自由,然而一想到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面,她的心就像是被入刨了个洞,痛得鲜血直流。
“该死的,我怎么可能会不爱你我爱你爱得就要……就要……”见她又哭得泪流满面,柴蓦就算再愤怒慌乱,气势也在瞬间弱了下来。
他甚至连说话都不敢再大声,只能小心翼翼地将她搂进怀里,轻声细语地连声安慰。
“别哭,别哭,我求你别再哭了……”
“你何必管我哭不哭,反正……反正你真正爱的人是彩蝶……”矜矜可怜兮兮地继续控诉,纵然明白他说的不是真话,却还是无药可救地在他的怀抱中软化,甚至对他的怀抱产生眷恋。
如果不是因为爱上他,她的心绝不会这么痛。
如果不是因为爱上他,她绝不会如此的软弱无助、优柔寡断。
她无法像彩蝶那般义无反顾、无怨无悔,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放他自由,让他不用再遭人耻笑、不用继续留在花家委屈,明知道让他自由是最好的选择,然而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可以不用放开他。
她爱他,好爱好爱他,直到如今她才领悟这一点,她真的不想离开他……
“我说过,我只当彩蝶是妹妹,我根本就不爱她!”他立刻反驳她的话。
“你说谎!”
“我说的是真的。”他不只搂住她,甚至握着她的小手搁到心窝,直视她蕴满泪水的双眼。“我以我的性命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绝无半句虚假。”
他慎重的语气,暂时止住了她一些眼泪,但,也只是暂时。
没多久,豆大泪珠又滴滴答答的不停落下。
“但是你抱着她!”她控诉着、反驳着,永远都无法释怀这一点。
“那是因为她是我妹妹!”
“就算你把她当妹妹,也不可能--”
“我不是把她当妹妹,而是她就是我妹妹,亲妹妹!”他截断她所有的反驳,声嗓瞬间又大了起来。
而他如平地惊雷般的宣言,果然成功消灭她所有的质疑、抗拒、反驳。
矜矜睁着泪汪汪的双眼,一瞬间还以为是自己听错。
“你说……什么?”她硬咽地问。
他握紧她的小手,然后像是孤注一掷似的,将一切都说了出来。“彩蝶是我亲妹妹,同母异父的亲妹妹。”
她将水眸睁得更大。
“你或许不信,但彩蝶真的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我娘回来找我了,就在四年前。”他试图扯动嘴角,却扯不出半点笑意,反倒扯出了浓浓的自嘲和讥笑。“她终于回来找我了,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彩蝶的爹病死了,她一个寡妇生了病,带着一个孩子实在没办法过活,所以才终于想起我……”
“什么?”她张开口,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觉得脑袋里乱烘烘的。
老天,他娘回来找他了?那女人当年残忍的将他遗弃在冰天雪地里,竟然还有脸回来找他?
这么大的事为何他从来没跟她说过?
还有,他为什么要露出这样让人心痛的表情?她以为他早就忘记他娘了,也以为他早就不在意他娘……难道这些年来他始终无法释怀?
“无论怎么说她都是我娘,而彩蝶是我的亲妹妹,我实在不能抛下她们不管,但你当年说了,只要我娘回来找我,我就能恢复自由……”他将嘴角扯得更高,却显得更加苦涩自嘲。“所以我隐瞒一切,偷偷照顾她们母女俩,但不许彩蝶说出我和她们之间的关系,只为了留在你身边,我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愿意承认。”
“这并不是你的--”
“当然是我的错!”他再次截断她。“早在四年前我就该坦承一切,并依照赌约离开花府,但是我爱你,多么渴望能够得到你,所以我卑鄙的隐瞒一切,然而纸终究是包不住火,我实在没料到彩蝶会突然找上你,并撒谎弄乱一切,我真的……真的……”也许这就是他的报应。
事到如今他也不奢望她能原谅他,甚至相信他所说的一切,毕竟她从未见过他娘,单凭他的一面之词,难免令人怀疑。
他只是希望她别再为此哭泣。
如果谎言令她哭泣,那么他宁愿诚实的将自己所有的丑陋摊在她面前,然后再竭尽所能的乞求她原谅,让她改变心意。
“你……你怎么那么傻,那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赌注……”听完他的解释,矜矜只觉得心又疼了,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他的正直忠诚。
她怎么可能会不信任他?又怎么可能会真的要他离开花府?那场赌注不过是将他带到花府的借口,她从来不曾认真,可是他竟为此纠结烦恼了这么多年。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无论如何我都该遵守。”他摇摇头,内心依旧无法不愧疚。
“所以我才说你傻,如果你肯早点将事情告诉我,我一定马上派人搬四箱的黄金压扁你娘,让她马上滚出京城!”她气呼呼地说道,实在不敢相信他还真的乖乖救济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