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雪萝拭去眼角的伤心之泪,明日,照百里皓月的推算,明日近午,君向阳一行人就会到达这里,然后她就会跟着他们走,再然后就只剩他一人,深受着所有痛苦的折磨,直到有一天他承受不了,他也许会醉,也许会死……好摆月兑这一切。
她脚步走得更快,走到了百里皓月身边,她轻拍他的肩,“皓月哥,不要再喝了,你醉了。”
百里皓月迷蒙着醉眼抬头一望,他的神情由迷茫转变为又惊又喜,“婉儿,妳来见我了……”
“是的,我来见你了,皓月哥,不要再喝了。”洪雪萝深知他醉得厉害,不让他再喝的惟一之计,只有装成唐婉儿,从这两日的相处中,她知道他对唐婉儿是言听计从,只有顺着唐婉儿的话做,从来也没有对唐婉儿的心意稍有违背。
她的手被百里皓月紧紧捉住,他捉得那么牢,令她无法挣月兑,而她也不想挣月兑,因为有时她真的会产生一种奇怪的错觉,彷佛她就是百里皓月口中的唐婉儿,那个娇柔多病、柔情似水的唐婉儿。
“你放开我,皓月哥,你捉痛我了。”
百里皓月的手劲放轻了,但是他仍捉紧着她,他狂喊着:“不,婉儿,我一放手,妳就走掉了,我不是故意要捉痛妳的,我只是害怕,害怕你又要走了,妳今晚不会走吧?”
他的眼神、语气都在寻求着她的保证,洪雪萝柔柔的坐在他身边的位子上,“我坐在你身边,你不会走的。”
“不,让我抱着你,让我感觉到你是真正的存在。”他手一拉,将洪雪萝拉到他怀里去,洪雪萝挣扎着要起来,她怎么能坐在一个男子的怀里,但是百里皓月双手铐紧她的腰身,不让她离开他的怀中。
“不要动,婉儿。”百里皓月的头低垂,下巴靠在洪雪萝的额上,语气充满着难以言喻的感情,“妳还记不记得那一夜,月色也是这么亮,我也是这样抱着妳,我问妳要什么,妳说妳想要天上的星星,要我帮妳摘一颗下来……”
“妳说就算天上的月亮,只要我喜欢,妳也会为我摘下来。”洪雪萝莫名其妙的顺着他的话而说出这几句话,某一段记忆在她的脑海回旋,虽然记忆模糊,但是那仍是一段记忆,她一时之间惊呆了。
百里皓月低笑着,“然后妳就说我满身酒味妳受不了。”
“是的,然后是你……”洪雪萝停住口,眼神看着百里皓月的脸向她接近,然后是他柔情万千碰触她的唇,深情的吻着她,他的吻中有酒味,跟那一夜一样,她闭上了眼,但是脑海里却清晰浮现一段影像,那是更年轻的百里皓月,他的脸上没有疤,是世间难见的美少年,而他的身上只有独属年少气狂的狂傲,还有独属于她的万缕情丝。
“我像现在一样的吻了妳,那是我第一次吻妳,妳整张脸都涨红了,就跟现在一样的红。”他的拇指碰触着那一团的酡红,拾不得放手,“那让我好心动,我说做我的妻子吧,妳眼泪就潸潸的流了下来,然后妳就再也不说话。”
百里皓月的表情由刚才的谈笑风生变得哀凄悲伤,“妳为什么不说话,婉儿,为什么妳说我只是妳的皓月哥而已,为什么妳才见君向阳一面,妳就对他一见钟情,为什么?”他心碎的低语,要求着她的回答,“妳真的爱君向阳吗,”
洪雪萝颤抖了,此时此刻她就好似是唐婉儿一般,她的脑海中只浮现,那年少轻狂的百里皓月为了替她求医,不再狂不再傲,甘愿答应那古怪神医的条件自断一臂,甘愿跪在皑皑白雪中三日三夜,忍受着大雪寒风的侵袭。
这些他都不曾对她说,但是那老神医被他感动,也不要他断臂就随着他下山,来看岌岌病危的她,他不曾对她说过这过程的一字一句,他总是怕她担心、怕她哭,但是她又怎么会不晓得他爱她之深,甚至连命也不在乎。
“再告诉我一遍,我要清楚的听妳说一遍,妳真的爱君向阳吗?”
她怎么会爱君向阳,却不爱这个为她付出一切的皓月哥?从小她就只有他,他也只有她,他们两个是青梅竹马,谁也不能没有谁,谁也不能失去谁。
“我……”她哭了出来,她知道她很快就会死了,这是她天生出娘胎就有的病,连那老神医都无法挽救,她再活也没有多久,她一死,皓月哥爱她这么深,她前脚一走,他一定后脚就跟着来。
“每次我问妳是否真爱君向阳,妳总是哭着求我不要再问了,妳说妳对不起我。”百里皓月寥落的低语,“妳却不知道当我听到妳爱的是君向阳时,我是多么的心碎跟痛苦。”
她知道,但是她无可柰何,她要他活下去,她从罗袖中伸出纤细白晳的手指,微微的颤抖着,触模着他左颊上那道狰狞的疤,一颗颗伤心的泪水滚滚滴落,
这道疤是他亲手在她的病床前划下的,他明明知道她只爱君向阳,却因她说她不要他忘了她,她怕他在她死后看了别的好姑娘就忘了她,他就二话不说的毁了自己的左脸,然后对她说只要他变丑了,这世间再也没有女人会看他一眼,他还要割自己的右脸,她哭喊着,求他不要做,他才住了手。
“是我不对,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说要你永远记得我,我不该说你长得这样好看,我怕别的姑娘会爱上你,然后你就会忘了我,是我毁了你的脸,都是我……”洪雪萝深情盈盈的眼波泛出了泪水,她提起了身子,抱住了百里皓月的颈项,红唇已怜惜轻吻着他的疤痕,点点泪痕也滑落到百里皓月的面颊上。
那湿透的泪蕴藏了多少情丝纒绵,是累积多年的柔情无限,悔恨的轻烟笼罩了她的眉眼,在一片阒静的黑夜中,是她无法自制的饮声哭泣。
百里皓月手上的力气加紧了几分,那暖玉温香抱了满怀,“不要哭,婉儿,妳要让我心碎了。”他扫开洪雪萝泪湿的发梢,轻语的哄着她,手也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皓月哥,我的心里从来都没有别人,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我不爱君公子,从来也没爱过他,我爱的只有妳,真的只有你,我要做你妻子,我要陪着你一生一世,直到你嫌弃我,不要我为止。”
百里皓月为她擦泪的手停在半空中,他的声音颤抖着问:“妳说什么?婉儿。”
“我爱妳,皓月哥,我今夜就做你的妻子。”洪雪萝拉下他的手靠在颊边,“我答应你,皓月哥,我要做你的妻子,让我做你的妻子,今夜。”
百里皓月将她紧紧的抱满怀,吻遍了她娇红面颊的每一处,他站起来,牢牢的将她抱紧,疾步的越过了长廊,开了房门,走向床铺,一路上是洪雪萝亲吻着他的颊边。
他放下了她,让她安稳的靠在被上,他又再一次的热吻她,那吻中有他无数相思成真的喜悦,洪雪萝晖陶陶的沉醉在他那虽然热情如火却又不失柔情千万的抚触之中。
残烛,映照着一室的热情,月儿悄悄的滑落,只留下满天待明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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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皓月的眼光中是难以描绘的恨意,洪雪萝惊呆了,她手卷着被子,被他瞪得垂下了头,心中惶恐不安了起来,她当然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她好似发疯一般的把自己当成了唐婉儿,然后要求他跟她结成夫妻。
“我喝醉了,是妳……”百里皓月眼里是无数的恨意,“是妳昨夜冒充了婉儿,跟我同床共寝,妳这奸险女子,妳别妄想我会负上一点责任,我听那班人说了,妳本来就跟个男人在一起,原本就不是什么好姑娘家,是妳利用了跟婉儿想似的容貌来勾引我,设下了这个圈套,我不会中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