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听得张口结舌,明明气他,恨他,可心头竟……涌上要不得的不舍心疼的感觉。
如果不是被他伤得太重,她一定会抱着他安慰,告诉他她小时候也很不好过,但没关系,那些都过去了……
可是,现在她只是怔怔的望着他,什么也做不出来。只有任凭不争气的鼻头又发酸,呼息又梗塞了。她一咬牙告诉自己,不可以软弱下来,她只能听他把他的回忆全盘托出。
“所以,我逃得远远的,放浪人生、放逐自己,以报复我父亲加诸于我身上的痛苦命运。直到去年,他威胁要断绝我的经济来源,逼我彻底改头换面,胁迫我来台湾。我不想被金钱控制住,所以,才会把脑筋动到我祖父的信托基金上。”“然后,就是我悲惨命运的开始……”她把伤感情绪转回到自己身上。
“不对!珊珊,我真的没想伤害你,一开始,我只是被你亮丽的风采吸引住了,才情不自禁想吻你、要你……你就像我最爱的那幅浑然天成的名画水莲。”
“呿!鬼话连篇,你只是利用与我结婚,来获得大笔遗产。”她浑身长满刺,不留情戳破他的牛皮。
他摇摇头,“我郑重跟你道歉,我不该为了继承一百万美金而跟你结婚。我几度想对你坦白,但总说不出口。”
“为什么不敢说?”
“你知道后还会理我吗?”他以灼热的眼芒逼视她,终于可以倾诉爱意了,“因为,你的魅力独具一格,我很快就喜欢上你,我不想放弃你、离开你。”
“我一点也不温柔可人,发狠工作起来活像个男人婆,像我这样的女人会有魅力?你当我是三岁的白痴啊?”哼!他果然不能自圆其说。
“可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尤其当我们亲热的时候,你活力四射,是绝对的巴洛克风采,我喜欢啊!”他霍然拥她入怀,下颚贴着她的额头。
初夜时他呐喊着,你是我的巴洛克!原来是喜欢她的意思?
摇摆不定是她的心情、举棋不定是她的理智,信了他会怎样?一串新泪又滚出眼角,她的心就要撕裂了!最后,她在心中落下决定。“不行!千万不能再上当了,否则,就死无葬身之地。”
唐怀逸捧住她泪水盈盈的脸蛋,心疼地急喊,“珊珊,我爱你,难道你真的察觉不到吗?”
泪滴含在唇边,她冷冷的勾着动唇线,“爱?很珍贵的,别轻易说出口!”
他为何要这般恋恋不舍呢?她突然恍然大悟,“我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一点——你当然必须爱我,否则,我半途抽腿不把婚姻维持满一年,你的基金继承权搞不好不保喔!”
他收拢手劲紧箍着她的两颊,眸光幽黯肃飒,唇角抿得死紧,阴侧侧的警告,“珊珊,你生气是一回事,别口不择言,说出太伤感情的话!”
她淡嗤一声,无情回击,“哼!被我说中,老羞成怒了?我就说,凭你的条件为何非要爱我不可呢!”
他半眯着眼,苦思后吐露着,“我没爱过人,我从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爱上
一个人的理由。珊珊,我只是以那种想和你共度一生的心情来爱你而已。”
他再度以颤抖的双唇轻柔的啄吻去她满面冰凉咸涩的泪痕。
“这是第二次了,我发誓以后绝不再这样处理你的泪水。我爱你,我要让你无忧无虑、我爱你,我要让你不会再哭泣。你安心做你的女强人,我只要爱我爱的小女人。“
“你还说爱我?”她由着他吻,这种爱恨交缠的感觉只怕一辈子都要困扰她到死了。这个男人将她里里外外看得透彻,却狠心将她欺负个痛快淋漓!
她笑得很凄澈惨烈,“有人告诉我没有一辈子不变的爱情,我想你的理由应该是……”就把狠话说出来吧!
“我的理由?由你告诉我吧!”危险的火焰在他眼镜片后闪跳,从她冷漠的表情推想,他狂热的痴心已燃不起温度,最后一点火光也要灰飞湮灭了!
她的行止睥睨,语气嘲讪,冷笑如冰针,“你可以获得更多的遗产或基金吧?天晓得你那有钱的家族里,还有什么先人条款留给你们这些不肖子孙……”
“够了!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枉费我对你掏心掏肺,又费尽口舌……你只知道哀悼你的伤,却不愿看看我的痛!我从不知爱你会这么难,我受够了,我对你的耐性用尽了。”他抽离她身边,笔直朝向房门移去。
柴珊珊茫然月兑口呼喊,“你做什么?我还有话没说完!”
唐怀逸徐徐回过身,过往的懒散优雅姿态自他身上撤离了。
他眼芒结霜,暗泽骇人,冷容如冰,“我没话说了。除了你下次见到你舅爷爷时,好心帮我转达一下,我唐怀逸这座不动如山,已经被名唤柴珊珊的强烈风暴给铲平了!”
“什么?”她有听没有懂,直接冲下床跑到他面前,而那不止息的泪水早已再次纵横她的容颜,湿了她的大片前襟。
“死缠烂打的招数我学不会。再见!”他心灰意冷,以沙哑的声音说出决定。
“好,再见!”哭泣声里不问自己的心为何疼痛难抑,她也跟着赌气吼叫。
奔向衣柜打开柜门,一眼就看到度完假那天他买来装她的衣物的那只大皮箱,情绪纷杳无章的人想也不想就给丢出来。
眼看又哭到岔了气、打着嗝;眼看理智被悲恸愤恨吞灭了,她说出更绝情的话,“别忘了把你的东西装好全带走!”
“我不要了,我想要的东西装不走!”他深深端凝她最后一眼,一甩头,毅然离开他拿整个灵魂来深爱的女人!
舅爷爷一定会说,男人要包容女人的无理取闹,但他的心已被她伤透了,他全身这会儿竟找不到任何一滴包容她的力气了!
即使不甘愿,然而,这场爱恋终也到了画下句点的时候了吧?
第七章
“加菲,过来。”柴珊珊摇摇晃晃的从厨房晃回来,打开一罐猫食罐头,斜靠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喊着。
“喵!”加菲不理睬摆在地上的美味,反跳进她的怀里,撒娇磨蹭着。
“怎么啦?不饿?不会吧?我感冒头疼睡昏了,害你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你赶快吃,不然,像我闹起胃痛来就不好!”她硬将加菲赶下床去吃东西。
反正唐怀逸走了,他定的条款也不必再遵守,她就将加菲放进卧室来了。
猫儿象徵性的舌忝了几口,就开始在房间里到处闻一闻、打打转,好像在找什么,最后,意兴阑珊低着头垂着尾巴走了。
柴珊珊使出力气喊着,“加菲!你不喜欢这个牌子的猫食吗?”
今天的加菲很大脾,理都不理她的呼叫。“坏猫,居然不拿我当主人看!啊——难道……”加菲已经认定唐怀逸了,见不到他也没胃口吃饭?
“我现在没精神再想这些了。”她一整天没进半粒米,胃饿得发痛了。
斜眼一瞄,竟看到床头那碗已发硬的稀饭,是他留下来的。揉着发疼的鬓角,又忆起许久前她醉酒头疼,他端过来的一盘食物,有巧克力吐司、火腿炒碎蛋……
“神经,我干嘛记得这么清楚!忘了忘了,和他有关的一切全该统统忘了!”
她难过的倒回床上,闭上眼睛埋进枕头里,“可生病的时候,如果身边有个人该有多好!”
她躺了很久根本睡不着,“不行,胃里头空得受不了,还是得再去一趟厨房。”她虚弱地爬下床,根本没力气煮东西,希望橱柜里还会有些乾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