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灼烈的目光注视之下,她竟再也吐不出声音,迷惘战栗的一颗心,浮现一幕又一幕关于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当她还是个孩童时,大她十岁的他,总是温柔的将她抱在怀里,轻声诱哄爱哭的她破涕为笑。
后来当她大了一点,每日勤勉苦读练功的他,仍然不厌其烦地陪着幼稚的她,甚至在艳阳之下让她跨坐在肩头,就为了让她亲手摘下最美的那朵紫薇花。
接着分离、相聚、疏远、摩擦,他们之间就像两条丝线,不断交错却又不断分离,吵吵闹闹始终没有一个结果,然而他对她的每一分好、每一分宠爱温柔,她却从来不曾遗忘。
倘若她愿意抛除成见,就该承认她是多么的依恋他。
他是她这一生中,最深最深的眷恋……
水眸蒙胧迷离,迎视那双深邃黑眸,甜蜜的回忆软化了心防,让她再也无法抗拒他的亲近,甚至柔顺的朝他依偎而去,而他立刻察觉到她的顺服,不禁情潮万千的将她拥抱得更紧,甚至低头轻轻吻上她诱人的红唇。
唇瓣相触的瞬间,令人战栗的酥麻勾得她全身轻震,她羞涩地敛下眼睫,不禁微微的别开脸,让他的唇落在她的女敕颊上,他却不以为意,反倒泛起笑意,温柔轻吸她精致无瑕的雪女敕香肌,并沿着她的轮廓,一路亲吻她的眼角、眉梢、发际,用一连串的吻,描绘她的美丽。
而亲吻的同时,他的一双大掌也没有闲下。
早在她发软地靠向自己时,他便情不自禁探入她的衣袖中,由下往上一路轻抚她细女敕香滑的藕臂,甚至撩开她的衣襟,放肆的在她颈窝锁骨附近,烙下一个又一个专属于他的印记。
激情弥漫。
喘息灼热。
当理智几欲断裂的瞬间,他才猛地抬起头,将她紧紧按压在胸前,严加警告自己绝对不能多看大床一眼。
太危险了!
纵然他多么渴望得到她,但在成亲之前,无论如何,他绝不能越过最后一道防线。
“纤纤,别再替我作媒了。”他哑着嗓子,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打定主意近期之内非要娶她进门不可。
柔若无骨的娇躯微微一震,纵然听出他话间的意思,却是不敢置信。
“为什么?”低如蚊蚋的娇羞嗓音自他胸前闷闷传出。
“除了你,你还要我娶谁?”他忍不住低笑,大掌来回轻抚她柔顺的发。
“你……不要开玩笑。”
“对你,我从来不开玩笑。”仿佛证明自己所言不假,他立刻收拢双臂,将她环抱得更紧了。“我是认真的。”
扑通扑通!这是他坚定的心跳声。
而他的声音,却远比他的心跳声更为坚定。
她何尝不愿相信他的话,然而她怎样也忘不了遗落在他房里的那只发簪,以及那与范军筹几乎如出一辙的绝美容颜。
“那……那她呢?”终于,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倘若他心中另有他人,即便她深爱着他,也不愿与人分享他的爱。
“谁?”他不由得一愣,轻轻拉开彼此的距离。
因为他的放肆,她的衣裳还是乱的,暴露在衣领以外的肌肤都还晕染着淡不去的酡红,但是她的眼神却是无比认真,写明了她的在乎与介意。
“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吗?你明明就有其他女人。”她咬着下唇,好怨怼的瞪着他。“那只发簪就是最好的证明,而且……而且我也亲眼看见了。”
瞳眸微缩,他几乎是错愕的看向他。
“你看见什么了?”
瞪着他的水眸更怨怼了,因为他的不干不脆,她不禁生气的推开他。
“八年前你明明就带了名姑娘回房,我送饭去的时候,她就衣衫不整的坐在床边,身上披的还是你的衣裳,连你……连你也是半果着身子躺在床榻上。”想起往事,她就不禁委屈的红了眼。“那姑娘几乎和你那个同僚生得一模一样,她一定是他的表姊妹对不对?”她酸气十足的问着,气得忍不住转过了身。
他瞪大了眼,忽然之间总算是领悟了一切,但也终于明白自己有多冤枉。
别说是八年前,这辈子除了她,他从来不曾带过任何姑娘到君清楼,上官府上上下下都能为他作证,因此八年前她所见到的那名姑娘,绝对是因为受伤而和他一起回府的范军筹。
当时他二十岁,军筹还年仅十八岁,因为相貌阴柔绝美,加上体型清瘦修长,就算不特别伪装也像个女人,难怪她会误会。
只是话说回来,军筹明明说了她不曾来过,纵然当时他因重伤而相当虚弱,可依然记得他说过的话,没想到事实真相却是他诓了他!
很好,非常好,原来除了发簪,早在八年前他就被他害得翻不了身。
莫怪这些年来纤纤总是抗拒他的亲近,一触及感情就莫名退缩;莫怪上回纤纤乍见军筹时反应那样的古怪,原来全是事出必有因,这笔帐他非得好好跟他算个清楚不可,不过在这之前,他得先解开这天大的误会才行。
“你误会了。”他快步绕到她面前,连忙替自己澄清。“你所见到的那名姑娘,其实就是军筹。”
“你又想骗我。”她瞪着他。“你那位同僚明明就是男人!”
“我没有骗你,军筹没有姊妹,世上不可能会有人与他容貌相似。”他不疾不徐的替自己辩驳。
“表姊妹、堂姊妹就有可能。”她试着举例,就是不肯相信他的说辞。
“就算可能,也不至于相似到几乎如出一辙的地步,何况我从未见过军筹的亲戚,自然不可能让陌生人进入君清楼。”
“那、那……”他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那般的合情合理,竟让她再也无法反驳。
“那个人真的是军筹。”他再三保证。
“但是……”
“那只发簪也是他的。”他没忘了也将这件事顺道澄清。“事关个人癖好,原本我不该我嘴置喙,但有些时候军筹确实会打扮成女人。”就某个角度而言,他也不算是说谎,毕竟事关朝廷皇令,他总不能老实道出好友监察御史的身分,之所以伪装成女人,全是为了查案方便。
既然是军筹对他不义在先,他也只好小小的牲他了。
她错愕地睁大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每个人总有不为人知的兴趣和癖好,你知道的。”他耸耸肩,一副也是很无奈的模样。
纤纤眨眨眼,看着他不像是在说谎的表情。
唔,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范公子真有如此“特殊”的嗜好,当年的绝色大美人真的是他?遗落在他房里的那只双蝶发簪也是他的?
难道……难道真是她误会他了?
等等,她记得八年前她到君清楼去找他时,福伯就提醒他带了朋友回府,两人就一同住在君清楼里,难道当时的那个绝色大美人就是范公子,而他之所以衣衫不整,纯粹是刚睡醒的缘故?
何况当时欢姨将饭盒拿给她时也说了,他和范公子是天亮前回府的,两人自京城一路长途跋涉到洛阳难免疲惫,就算倒头睡在一块儿也没什么大不了。
混乱的心思终于理出了个头绪,弥漫在心中的怀疑也瞬间烟消云散--
老天,真的是她误会他了!
就因为范公子容貌过于阴柔,又衣衫不整的坐在床边,所以她就先入为主的将他误认为女人,甚至因为难过,多年来对他百般疏远。
她用力咬住下唇,眼底不禁瞬间布满浓浓的愧疚,几乎没有勇气去细算,自己究竟对他冷言冷语了多少次,甚至不敢开口询问自己的态度究竟伤了他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