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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情绾发 第24页

作者:紫心

“别管我,先救我的女儿!”小姐对着杨师傅恳求。

“不行,你若有闪失,我无法向定远交代。”杨师傅回吼着。

一圈混乱中,杨师傅背着小姐,终于厮杀开一条路,让我和喜儿抱着彤儿一起逃走了。

女乃妈呜咽着,“我和喜儿后来有走回那个叫‘丰积口’的地方去找小姐。可是,找了好久就是寻不到啊!我实在没办法了,只好走回京城这边来碰运气,这才听到姑爷打胜仗的消息。”

女乃妈忧愁满面,“姑爷,我真的很该死,把小姐弄丢了!以前你不在小姐身边,小彤儿就是支撑小姐活下去的力量,现在……啊,我好怕小姐会想不开啊!”

庞定远猛捶着自己的胸膛,“该死的是我!”

女乃妈不解,“当时你不在那啊!”

庞定远厉声吼着,“让心爱的女人受苦,就是男人的错!八个十五月圆夜,凝儿断肠时!我当日怎狠得下心和凝儿分离?难道女儿不认我、不接受我,我这是罪有应得,报应啊!”

他冲出营帐,没有停歇的奔到大军驻札的渭水畔,对空长啸,“凝儿,‘浊水之约’就快实现了,无论如何你要撑下去啊!”

***

三日后,庞定远卸下兵权,安置好女儿的生活,只身匹马往南方行。他来到女乃妈所说的“丰积口”,逢人就打探,但是三个月下来,却一点线索也没有。

直到有一天,一个往来各地做买卖的商客对他说:“这种烽火连天的日子也难道骨肉亲人易于离散,我在十里外的‘风陵渡’那儿曾碰过一个女人,她也是逢人就问:“看到我的女儿没有?”’

丰积口?风陵渡?音相似却只有一字不同。而且只相差十里远,走散时又是在深夜,不识字的女乃妈会不会弄错了?

庞定远心中燃起希望,急急要求着商客,“快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于是,商客说着他所看到的故事……

那天是上元节,我为了生计必须离家,但是我还是走到饭馆去吃一碗元宵汤圆,图个吉利,希望能平安回家和家人团聚。

就在饭馆里,我见到了那一个女人。

很美丽高雅又苍白瘦弱的一个女人,衣服虽然破旧了,但是绾了个漂亮的发髻,安静的坐在饭馆靠大门口的一张桌子,低头缝制小孩子的衣服。

只当有客人进出时,她才会抬头询问:“我和女儿走失了,她差不多一岁大,你有没有看见一个老妇人带着像这样的一个小女孩呢?”

饭馆掌柜的告诉我,“那个女人耳朵听不见,早先时她站在饭馆大门口整天徘徊,我看她身子实在挺不下去,怪可怜的,才让她进来坐的。

“后来如果有人想捎个平安信回家,她都会热心帮书写,多少对来饭馆这儿聚集用餐的人气有些帮助,所以我也就不在意她每日过来了。”

前两天我回到风陵渡,却已经不见她坐在那儿……

庞定远心中木石头才落地,一听最后这一句话,心脏又猛得提到喉口,问得更急躁了,“她离开了吗?”

“不是,听掌柜的说,她生完孩子后病得很严重,根本出不了门。”商客说完故事准备要走了。

“生孩子?”庞定远叫嚷的声音比打雷还大。

商客跳开两步,回瞪着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我不是说她在缝制小孩的衣服吗?她的肚子好大,想想应该是元宵节过后不久就生了。唉,女儿不见了,她的男人不出来找,让她一个女人家天天四处奔走,那个男人喔……”

“那个男人根本不是人!”上元花好人团圆,凝儿锦书无处托!庞定远转身把头撞向大树干。

“喂喂,骂骂那个男人就好,你何必发神经,气得想不开啊?”商客心想,赶快走人好了,准是遇到疯子了。

庞定远又拿头撞向树干,愤怒自责,“因为我就是那个不是人的混帐男人!”

天啊!凝儿的身子本来就不硬朗,竟然又怀孕了,她怎么支撑得下去?肚子很大?元宵节过后就生产了?日子怎么算都不对啊!他心中浮现不祥预感。

庞定远跳上骏马,马不停蹄赶往风陵渡去了。

阴错阳差让凝儿与女乃妈错失了重逢的机会,庞定远双手揪紧缰绳,催促骏马飞驰,一路上喊着,“凝儿,我来了!你要等着我,你千万要挺下去!”

***

来到风陵渡,问了饭馆掌柜,庞定远依着线索找到那一间破旧的小屋。

杨师傅正在外头劈柴火,他不敢置信的望着来人,喊着,“定远!真的是你!”

“凝儿呢?”庞定远无心情先聊叙寒喧,直接就想往屋内冲。

杨师傅应将庞定远拉住,“你先过来,听我几句,好歹有个心理准备。”

于是,杨师傅述说着他经历的故事……。

我全力拼斗,让我们终于躲过暴民抢掠的那一劫。但是和小彤儿失散后,凝儿却不肯往南走,我只好找这间没人住的小屋将她安顿下来。

我前思后想,觉得还不是时候和你联络,因为怕万一泄露行踪给你带来麻烦。

凝儿不吃不喝好几天,迅速的消瘦下来,嘴里只是喃喃的念着,“赤焰烽烟人命如浮蝣,死亡就在瞬间。相见终有期?定远,你只不过是在安慰我罢了!”

我急得不得了,但是却变不出个庞定员,庞如彤来挽救她的性命。

突然有一天,病恹恹的凝儿居然对着我说:“那一包银子给喜儿带走了吧?我随身还带着几样挺值钱的手饰,能不能想办法换点银子买些清粥来?我想我肚子里有孩子了!”

一个初成形的小生命让凝儿回复求生意志。等她身体好一些后,她也肯出门去打探彤儿的下落了。

我们就这样过了好几个月,直到初春时节的那一天。

凝儿感染风寒数日了,热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手饰早卖光了。光靠我一个人到处打零工也凑不足钱给她找大夫看、抓药来喝。

凝儿还不到八个月的身孕,她的肚子却比别的女人家足月将生产的肚子还要大,我都忍不住猜,会不会是双生子啊?

那日屋里已没有吃食了,我对她说:“我去山里猎些野味,回来熬锅汤给你补身体。如果运气好,也许还能找到些我认识的草药给你去寒。你就留在床上休息,千万别出去知道吗?”

可是等我傍晚回来,她却不见了。我急得到处找,入夜后终于在不远的河流边芦苇丛中找到她了。

她分娩了,浑身是血,全身冰泠,只剩一点点温暖留在心口。我当时真的以为她活不下来了……

“谢天谢地,她活下来了不是吗?”庞定远的眼角含泪含笑。

杨师傅哀声叹气摇着头,“活着?如果她那样的情况已能叫活着的话!”

“什么意思?”

“我在芦苇丛中找了几十遍,就是没见着小婴儿。你懂了吗?她又失去让她生存下去的力量了!我寻回她的人后,她从此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她失了心神,仿佛不愿回忆骨肉离散的那一日。她的眼睛里一片空洞,似乎再也不愿看这个冷酷无情的世界一眼了。”

庞定远痛心疾首,“天啊!命运负我,我负凝儿,她的悲惨世界全是我一手造成的!”

“定远,没有你心目中能说能闹的凝儿了。她迷迷糊糊的,我一天中只能喂她喝下一小碗的稀粥,她的身体虚弱得只剩一口气撑着而已哪!”

庞定远坚定言道:“不,只要她活着:“我就能向她深深忏悔,凝儿终于熬到夫妻相见这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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