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飞机冲入参天巨林的那一瞬间,传来傅蓉颖凄楚动人的声音,“大飞,我从来没怨你、恨你,我只是想你,还有很爱很爱你……”
***
烟硝里尘埃落定,只有倾盆雷雨一直下个不停。
暗蓉颖被从破裂玻璃外冲刷进来的雨水给打醒了,她的头靠在殷名飞的怀里。
她没有死?大飞呢?她猛的想坐直身子,却发觉自己动弹不得!
瞧!他的双手还牢牢的环抱住她,护住她的小命,而他前一刻居然还言不由衷的说讨厌她!这个人真是矛盾啊!
她也看到了自己方才在仓惶无助时,寻求他力量支持的痕迹,她将他的前臂狠狠的抓出两个比铜板还要大的青紫印记!
“大飞、大飞,你醒醒!”傅蓉颖轻拍着殷名飞的脸颊,发现他的额头肿了一个大包。
天啊!他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
殷名飞终于放开环住暗蓉颖的双手,试着想睁开眼睛。哦!他的头好重、好晕,胸口也泛起一股恶心的感觉。
“小蓉?你哪里受伤了?”他吃力的半扬着眼睑察觉自己的后脑好像撞得不轻。
她松开安全带,试着活动一下手脚,“我应该没事。你呢?”
他也松开自己的安全带,避重就轻的说:“头有些疼。”
“你就只知道顾着我,拿你的身子给我当护垫,撞疼了吧?让我看看!”傅蓉颖心疼的伸出手揉着他的额头。
他没有反对,任由她揉抚着。还好她没有碰他的后脑勺,否则他一定会忍不住大叫,因为那儿痛得才厉害呢!
“让我看看无线电通讯还能不能用,好向外界求援。”殷名飞撑起身子,按着通讯钮,不停的试着各种飞航通讯频道。
飞机没有油料,前边的螺旋桨月兑落,机身残破……唉!情况很不妙,他的头快疼爆了。
暗蓉颖也赶紧掏出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但瞧了一眼后,就失望的放回去了,“收不到讯号。”
“这儿是山区,手机完全不管用,除非你使用卫星线路频率的特殊手机。”他试了一会儿,飞航通讯频道只传出一些沙沙声的回应,似乎也被震坏了。
看来情况不妙,简直糟透了!外界可有人知道他们被困在这儿吗?殷名飞有些担心的想。
“大飞,我们怎么会奇迹似的生还?”这个大问号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搁在她胸口,一般的新闻报道都是把坠机和死亡画上等号呢!
“奇迹?”他撇撇嘴,“地心引力的作用力和飞机往上升的反地心引力两股力道相互抵消,再加上飞机以四十五度斜角冲入树林,被飞机压倒的一大片树木产生另一道折冲力,我们所承受的撞击力已非纯自由落体般的巨大强烈,你的小命才能保下来。这是物理学,不是奇迹!”
暗蓉颖的眼睛愈睁愈大,根本就是一头雾水。
“你确定你听得懂?”殷名飞斜觑了她一眼。
“完全不懂。”命能活下来最重要啦!她才不管到底是物理学还是化学救了他们,只要有万能的大飞,就算天塌下来她也不怕!
暗蓉颖无所谓的皱皱小鼻头,又拉扯着他正忙碌的手腕,“我们现在怎么办?”
“想办法离开丛林,重返都市。”殷名飞切换收讯系统到SW超短波,也许会有什么消息也说不定。
毫无预警的,某一个超短波收音频道播放出轻音乐旋律,“Whenamanloveawoman”,正是存在他们灵魂深处的那一首歌!
两人全然怔愣住了,四只圆瞠的眼眸深深互望着。
遥远的记忆如一波波暖潮不断向他袭来,脑海中奔腾的是她在坠机前那些掏心挖肺之言——我从来没怨你、恨你,我只是想你,还有很爱很爱你……
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会被如此的柔情给摧毁。殷名飞失控的嘶吼道:“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只有你这个女人能掌控我的悲喜欢愁,更让我无法不为你心怜不已!”
迎视着他的一双莹莹水眸中姑载着千言万语,却不想以有声言语来说出。她的食指指了指收音机,轻放在他的唇间,无声的告诉他,就静静的回味享受这一段音乐吧!
飞机仪表板下方的前置柜中有一把信号弹枪,殷名飞将它拿出来放在腰带间,然后再把收音机的音量转到极限。他用力的摇晃着疼痛欲裂的脑袋,不顾一切的对她说:“下飞机。”
虽然不懂他要做什么,但她仍乖乖的推开机舱门,随他走进滂沱大雨中。
在烟雨迷蒙的山野里,他狂猛的揽过她,握住她细腻的柔荑,带着她移动脚步,在凹凸不平倾倒的枝干间,踏出了慢四拍的舞步。
在这片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想要永远记往这一刻,想再真切的将她抱在怀中一回。于是他让她的头发摩擦着他的下颚,让她的手搭在他的肩上,让她细细的呼吸吹拂过他的胸膛,就像从前那样。
“大飞,雨声好大,我听不到音乐的节拍了。”窝在他怀里,傅蓉颖颤抖的声音幽幽传来。
“没关系,我唱给你听!”他再也无法压抑对她深浓的感情。
于是,傅蓉颖听到了她心爱的男人为她唱出了心爱的歌曲——
Whenamanlovesawoman,hecandonomorewrong.
Hecanneverhadanothergirl,yes,whenamanlovesawoman……
(当男人爱上女人,他不再犯错。他不再有其他女孩,当男人爱上女人……)
全身湿透的两人在疾风暴雨中相拥,脸上的湿意已然分不清是泪还是雨。殷名飞仿佛想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般,紧紧的圈搂着她,不留一丝空隙。
饼去的感觉全都回来了,这一刹那的拥抱可以抵得上永恒了!
暗蓉颖眼中水光凄迷,嘴边的笑容好甜美,“我又哭了,因为我觉得好幸福啊!”
殷名飞深邃的眸中含着如梦似幻的雾影,仿佛在诉说着,依然无法突破思想的空壳,幸福也只是偶尔被拾获,我只能给你这一支舞、这一首歌!
“大飞,你是爱我的!”傅蓉颖忍不住轻喃着。
他捧住她湿意满布的芙蓉颊,仔细审视着久违的人儿,“别逼我说。我可以唱给你听,这首歌放在我脑海中已经很久了,是在你十四岁的中学毕业舞会里第一次听到……不对!应该更久远,当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的时刻,早已算不清是从哪一秒种开始的了!”
于是,他沉哑的嗓音继续低吟着歌曲,植入她耳畔的悸动里,沉入她心坎的痴浓里。
他记得的,那道属于他们的歌。她相信大飞真的爱她,只爱她一个人,他甚至把他的飞机以她英文的第一个字母命名,他怎会不爱她呢?
暗蓉颖在心中默念着,离开这个丛林后,他们一定可以重新开始的。
然而殷名飞却有不同的想法,情缘已到尽头,就在这一舞、这一吻中画下句点结束吧!
为此,他绵密的痴吻不停的落向她冰凉柔女敕的唇瓣。
心中狂烈的情焰无法被大雨给浇息,他无法自已的宣泄着情感。就算是禁忌吧!但他无法不吻她、不爱她,更何况他从来就没有停止爱她啊!
这绵长深浓的一吻几乎可以延续到天荒地老,如果不是一个不该出现的声音,不该出现的人来破坏的话。
殷名飞自眼角余光瞧见了十公尺之外正有一把枪对准了他们,顿时全身血液凝结,更惨的是,偏偏他右后脑像是被烈火给烧灼了一样,胃里面的东西也直想往外头翻出,让他头晕目眩,几乎快要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