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没有礼貌的人!”艾义小声地嘀咕着,不久,她也没在意地继续看着窗外。
“窗外没什么好看的吧?”他又开口说话了。
真是个怪人,老是挑那不该说话时说话,该要他说话时,他倒又是紧闭尊口。
艾义瞄了他一眼,看他眼睛仍是闭着的,便不以为然地说:“不会啊!看在眼底,感受在心底,你又怎会知道我认为窗外不好看呢?”
“因为你的眼神散发出来的是一种自怜的神情,所以窗外的景色对你而言,恐怕意义不大吧!不是吗?”
听见他说的话,艾义不由得心跳加速,多看了这男人几眼。看来他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竟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窥探出她的内心想法。
“不用这么看我吧,我只是猜猜,不会读心术的。这你倒可以放心!”他露出了一抹笑容,不过随即消失,让人觉得像昙花一现般的短暂。
他说这话时还是闭着眼的,这让艾义觉得他刚才说的好像没什么说服力。
不过,他笑的模样还真不错看……等她回神一愣,不禁在心底咒骂自己,艾义!你在耍花痴啊!竟欣赏起人家夹了。
她连忙镇定下来,希望冷却一下渐感燥热的双颊。
“无所谓,反正我又没做亏心事,只是你挺酷的,我还不知道你是谁?”稍微恢复冷静之后,她提出自己的疑惑。
“我也不知道你是谁,”他终于睁开眼睛,深思地看着她,“那我又何必告诉你我是谁呢?”
这是在绕口令吗?广东话听起来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加上他讲得也挺快的,让她根本反应不及,不过她还是了解他的意思。
真是个奇怪的男人,先前没有礼貌也就算了,连自我介绍也这么“龟毛”!艾义于是大方地说:“你好,我姓屈,叫屈艾义,台湾来的。”
她的名字广东话还真是不好念呢!她念得七零八落的,心中不自觉地跟嘴巴中的舌头一样,感到紧张。
只见这男人毫无任何表情道:“你可以用国语说,这样比较不辛苦!”此话一出,差点让她跌到地上去。
艾义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应对这句话,不过转个念头,她笑笑地回他一句,“原来你听得懂国语喔!”
“这是讽刺还是称赞呢?”男子一双眼睛直盯着她,而一口流利的中文,似乎比艾义还来得更道地。
这男的是怎么着,和她有仇啊?这么难伺候!艾义心里不快起来。
两个人互视着对方,倒是连一句话都不说了,彼此心中各怀鬼胎不断地打量着对方。
真是不懂礼貌的人,一如刚才,一点都不知尊重女性,还用那双眼睛直盯着人家瞧,好似要看透人家祖宗八代一般!她还怕他不成,要瞪大家一起来瞪,看谁比较厉害?艾义这般告诉自己,让自己更是瞪大了双眼,丝毫不敢放松地移开目光,因为她一点也不想让他以为她好欺负呢!
好酷的女孩,竟然能够跟他注视这么久,要是一般的女孩子早就含羞带怯地低下头了,而这个女孩子,不只丝毫不畏惧,还带着一股挑战的意味喔!不错!似乎挺有趣的嘛!这男人从心底欣赏起艾义来了,殊不知眼前这个被他称为勇敢的女孩,其实是因为不欣赏他的傲气,才死命地盯着他的。
“你们两个人在干嘛?”方静的一句话,突然插进两人沉闷而奇怪的气氛中。“彼此认识了吗?”她又看了一下两人,好奇地问了一下,只见两人都不作回答,一个看回自己的窗外,另一个又闭上自己的眼睛。
“喂!你们俩是耳聋了,还是吵架了啊?竟然没人理我耶!”她环起手,不客气地说着,但眼底可丝毫没放过这种气氛下的一举一动。真是好玩!这两个人应该是不认识,不过他们这模样还真像是吵架的情侣呢!方静心底这般想着。
“拜托,你们随便一个人说句话啊!两个人闷不吭声,令人怪难受的!”
“没事!”
“没事!”两人同时迸出这句话,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不过艾义反应较快,还玩心较重地念着,“我长高、你秃头!”占了便宜之后,自己像个孩子似地笑了起来,丝毫不在乎其他两个人的眼光。
“艾义!”方静起先因他们同时冒出一句话,而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现在她却被艾义最后那句话,给弄得啼笑皆非。
“有礼貌一点!”她用口型告诉艾义,眼底却还有一丝笑意。
☆☆☆
“你们两个还真像是仇人似的,好像有点不合喔!”方静让他们在她公寓里的客厅坐下后,在酒吧里各倒一杯葡萄酒出来。
她看着眼前这两人的模样,还是自顾自地喝着酒,然后各据一个沙发椅坐着,不得不打起圆场,“艾义,他就是我说的‘那个朋友’,他叫Andy。”
方静眨眨眼,示意他是那幅作品的主人;而艾义却皱起了眉不过还是点点头。
注意到她表情的变化,方静暂时放在心底,转过头向那男人说:“Andy,不要这么酷嘛!她是我朋友屈艾义,大家他乡遇故知,应该高兴一点啊!我们可都是台湾人,怎么说,也不要这么冷淡嘛。”
台湾人!知道他就是那幅作品的摄影者,已经有点难消化了。结果他也是来自台湾的,怪不得他的国语讲得不错,只是他还真是冷淡得可以,一点都看不出来,他竟然能够摄影出那样的作品。
不过有些人就是这么自以为是,艺术家嘛!艾义这样定义着眼前这个叫做Andy的男子。
同样的,Andy也在打量她。“屈”,这个姓倒是挺特别的,台湾姓这个姓的不多,而看她的穿着,若不是中上以上的家庭是无法负担的!那就只有一家了!
“想必你出身不凡吧!‘屈’小姐。”他冷冷地说着这句话的同时,举起杯向她致意。
对于他有意无意的挑衅,艾义决定正面迎上,“什么意思?”她可不是被吓大的,如果这等阵仗就把她吓倒的话,那她还混些什么?“这是称赞还是讽刺呢?”她反问了之前他问过的话,故作一副气定神闲地回看他。
“哈!炳!炳……”Andy突然大笑了起来。
“笑什么?”艾义看了一下方静,只得到方静的一个耸肩,看来她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发了什么疯?“喂!你到底在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他不理她,直到他笑够为止,才喘了口气道:“不错,我挺欣赏你的!可以做朋友。”他伸出手来,嘴角那难掩的微笑在落腮胡下,仍足以迷倒大多数的女孩,“如何?”
“谁理你?”虽说他的摄影作品很对她的味,不过她仍撇开对他的欣赏,只觉得不喜欢这没礼貌的家伙,又何必自找罪受?而且她干嘛得配合他握手?青年守则也没规定这一条!“我又不欣赏你,有啥朋友好交的?”
“艾义,你这又是在干嘛?”方静被他们俩搞得有点啼笑皆非,现在她可不想空气中又飘散着这僵硬的气氛呢!“人家的手都已经伸出来了,怎么可以拒绝呢?”
方静拖着艾义的手,左转右拗,硬是将她的手塞到Andy的手中,才放开自己的手。
“放开我!”艾义硬要甩开Andy的手,不过他倒是捉得很牢,一点都没打算放手的意思,“你干嘛?”
纤纤小手被他握得死紧,害她原已冷却的燥热感,似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跟你做朋友啊!除非你诚心地跟我握手,否则我们两人的手,就握在一起好了。”他嘴边的轻笑丝毫没有减退,反而更加深刻地透露着一股不容否认的傲气,证明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